阳台纱帘拂过杜若绷紧的下颌,沈天星那句“启明山人回不来了”仍在耳畔嗡鸣。
“混账东西。”
陈解放一定会回来的!
她手掌捏得骨节发白,当年陈解放肩胛那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霎时浮现脑海。
那年狒狒熊怪的尸臭弥漫了整条巷子,陈解放用桃木钉封住它七窍时血浸透道袍。
从那时他就要她牢牢记住,启明山人的名号不是金山宝藏,而是催命符。
她在这世上行走一日,便不能和启明山人扯上任何关系。
杜若盘腿而坐,甩出铜钱卦,卦象显“群噬”凶兆。
她眼神冰冷地望向窗外,沈天星被怪物撕碎是咎由自取,但自己这真传弟子的气息一旦被怪物们发现...
真是又贪又蠢的一家人!
沈天星若是不冒充启明山人的弟子,凭着这沈家大宅的烟火气和勾心斗角的乌烟瘴气,足够掩盖住杜若的存在。
可是沈天星现在急着要作死,等到各路怪物聚集到沈家大宅周围,杜若必然难以脱身。
她现在可还不想死。
杜若站起身,眼神朝着沈天星的房间,露出了一抹杀意。
夜深了,正是逼供好时机。
她要去问问沈天星,那块启明山人的令牌从哪里得来的。
且不管哪里得来的,今晚之后,那块令牌必须消失。
杜若袖中滑出三道匿踪符拍在窗棂,黄符触木即燃,灰烬在夜风里织成透明结界。
她的脚尖踏上主宅外墙,如壁虎游墙般逆着重力上行。
沈天星房间的欧式雕花窗被道炁熔开锁芯,杜若闪身入室时,浓郁中药味混着沈天星梦呓扑面而来:“沉光哥哥,你相信我......”
杜若取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悬指在沈天星眉心,极寒刺得床上人猛然睁眼。
沈天星尖叫卡在喉咙,杜若一把将匕首压住她颈动脉,剑身朱砂纹路在黑暗中渗出血光。
“启明山人的令牌,从哪来的?”杜若声线比剑锋更冷。
沈天星徒劳抓挠匕首,丹蔻指甲在剑身刮出刺耳鸣响:
“你疯了!我要喊人——”剩余的话被塞进喉头的定身符堵成呜咽。
“你不说实话也没关系,”杜若的眼神比匕首更加锋利,“我可以自己看。”
沈天星浑身筛糠般抖动,她惊恐地看着杜若伸手固定住她的头,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命令你,说出令牌的来历。”
这句话像一道旋涡,把沈天星的意识拉了进去。
她失去知觉前,只看见杜若唇角溢出了鲜血。
杜若死死盯着沈天星,一点点搜寻着她的记忆。
这法术有些霸道,用在了普通人身上,杜若再次遭到反噬。
但沈天星的记忆也清晰地出现在杜若脑海中。
初三4班教室里,惨白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投下冷硬的光斑,映照着前排林小雨瘦小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破的旧校服,整个人缩在座位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她眼中却闪着异样的光,小心翼翼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青铜令牌——约莫一寸长,边缘圆润如古玉,表面刻着繁复的山形云纹,正中一个“启”字在光线下流转着幽微的绿芒。
她高高举起令牌,对着从高窗斜射进的阳光,炫耀地对同桌低语:“
看!奶奶说这是高人亲自赐的护身符,能挡灾辟邪呢!”
声音里带着稚嫩,却掩不住那份天真的骄傲。
一个男生嗤笑出声:“吹牛吧?什么高人会搭理你这种乡巴佬?”
林小雨却浑然不觉嘲讽,只宝贝似的令牌,指腹划过“明”字反面的凹痕,仿佛那是她灰暗青春里唯一的珍宝 。
这令牌的来历,她曾听奶奶絮叨过,这是多年前一个风雪夜,有位云游道人救过重病的奶奶,留下此物。
“我奶奶说这是高人的令牌信物,可以镇宅辟邪!”
教室里的人都当她在说胡话。
只有教室里另外一边的沈天星将视线投在她身上,许久才移开。
三天后的黄昏,篮球场喧嚣如沸,汗水与尘土味混杂在空气中,少年们的喝彩声浪般涌来。
林小雨缩在看台角落,裹紧单薄外套,手指冻疮在寒风中刺痒难忍。
一瓶冰镇可乐贴到她手背上,冻得她一个激灵。
抬眼,陈安慕逆光而立,这是校高中部篮球队王牌,沈天星的青梅竹马。
他穿着限量版球衣,汗水濡湿额发,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俯身时温热呼吸喷在她耳际:
“喂,听说你会通灵?天星说你奶奶是神婆。”
少年故意压低嗓音,带着蛊惑的磁性。
林小雨耳尖“唰”地红透,一路蔓延到脖颈,像烧起来的晚霞。
她慌乱摇头,冻疮手攥紧衣角:“我不会,只是奶奶留了点老物件...”
陈安慕却不容分说,将可乐塞进她掌心,冰得她指尖发麻。
“别谦虚嘛,”他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她腕间令牌的轮廓,“下周校庆晚会,帮我算算运势?赢了比赛请你吃大餐。”
他刻意贴近的姿态引来场边女生嫉妒的视线,林小雨心跳如擂鼓,脸颊烫得要烧起来,只能笨拙点头。
令牌在口袋中发烫,她浑然不知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沈天星早就知晓令牌价值,她看见林小雨懵懂无知地把令牌带到学校,干脆指使陈安慕接近这个孤女 。
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里,林小雨偷瞄少年俊朗侧脸,胸腔涨满卑微的欢喜,却不知自己正走向深渊。
两个月后的深夜,学校器材室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窒息感。
月光从高窗铁栏缝隙漏入,在地上割出惨白条纹。
林小雨躲在堆积的体操垫后,颤抖的手捏着一根验孕棒,上面两道刺目的红杠如血刃,劈开她最后一丝侥幸。
她才十五岁。
她该怎么办?
冷汗浸透她后背,耳边回荡着陈安慕甜腻的承诺与骤然冷却的嘲讽:
“玩玩而己,还真以为我看上你?”
林小雨喉咙哽着呜咽。
她把令牌当作定情信物送给了陈安慕。
那是奶奶留下的遗物。
至少,她要把令牌给要回来。
“吱呀”一声门被踹开,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脆响毒蛇般游来。
沈天星裹着精致羊绒外套现身,夜风的冷冽瞬间冲散室内的霉腐。
“怎么是你?陈安慕呢?”林小雨绝望地看向沈天星。
沈天星俯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露出干净纯真的笑容:
“安慕说,他受不了你身上的穷酸味,连多看你一眼都恶心。”
“那块令牌呢,就当是你给他的赔偿。”
她踢了踢的女孩的小腿:“识相点快点消失,否则他给你拍的视频,可不少呢——”
未尽威胁化作一声冷笑,她转身离去,器材室重归死寂,唯余林小雨压抑的抽泣 。
一周后,林小雨跳河自尽。
沈天星的记忆让杜若首皱眉头。
原来陈安慕在沈天星初中的时候就己经是她的狗腿了。
这两人手里污糟事一堆。
杜若有些后悔,陈安慕死的太容易,他也该长长久久生不如死地活着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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