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宇抓起平板冲进沈天星卧室，将屏幕怼到她惨白的脸上：“天星你看，那个女孩早就尸骨无存了，晏沉光永远都不会找到她！”
沈天星怔怔看着报道照片里被泥浆吞没的房屋残骸，血色一点点爬回脸颊。
“哥，你是说……”
“死无对证！”沈明宇拇指在招娣名字上狠狠一划，仿佛抹去最后的威胁。
“晏沉光根本就找不到当年救晏启华的人，你再哭诉当年怕绑匪报复才隐瞒真相，我就不信了，白骨难道能从地里爬出来指认你？”
他眼底闪烁着运筹帷幄的精光。
一旁白薇端着燕窝的手仍在轻颤：
“可晏沉光会信吗？他心思那么深……”
“由不得他不信！”沈明宇指尖敲击屏幕上招娣的死亡信息。
“当年那个女孩早就死了，可是天星还活着，当年天星救晏启华这件事，我们就要把它做成真的！”
沈天星呼吸陡然急促。
真正的恩人己成枯骨，而活人的谎言自有活人圆！
她扑进兄长怀里忍不住安心落泪：“哥，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晨风卷着庭院玉兰香掠过窗棂。
杜若靠在二楼窗边翻阅一本纸页泛黄的古籍，楼下传来沈明宇的声音清晰传入她耳中，每个字都淬着势在必得：
“对！李家沟所有原始救灾记录全部整理一遍！要详实，钱不是问题，我要晏沉光查到的每份关于那个女孩的档案、每个证人回忆，都烙着死亡的钢印！”
三楼露天阳台，沈天星倚着汉白玉栏杆含笑俯视庭院，阳光照亮她甜美如蜜的侧脸。
她对着虚空呢喃如同诅咒：“招娣，你可要在泥里烂得干净些啊。”
金丝雀般的嗓音裹着砒霜。
杜若合拢书页，眼神微冷。
沈家这两兄妹，真的太烦人了。
沉默片刻，杜若拨打了晏沉光的电话：
“我想在沈家做一个彻底的清扫，你有没有兴趣帮个忙？”
三天后，晏沉光忽然邀请沈天星前往晏家做客。
若换了从前，沈天星必然欣喜不己。
这次却不一样，她像是接到行刑通知的犯人，恐慌地看向沈明宇和白薇。
白薇连忙抱住女儿轻声安抚：
“天星不怕，这几天你大哥不都给你排练好几回了吗，你镇定点，一定没事的。”
沈明宇朝着沈天星点头：“大哥陪着你，必要的时候你就说自己太小记不清了，其他的，交给大哥来说！”
沈天星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战战兢兢乘车前往晏家。
晏家老宅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但今天，沈天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晏家书房弥漫着雪茄与龙井交缠的气息。
晏沉光靠在红木扶手椅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黄花梨桌面，目光却似手术刀般刮过沈天星惨白的脸：
“七岁女孩撬开钢锁、背着浑身是血的十岁男孩逃出矿洞……”
他端起青瓷茶杯，氤氲热气模糊了唇角的讥诮，“天星，再仔细说说，那晚绑匪换班的准确时间？”
沈天星指尖掐进掌心，精心排练的说辞在晏沉光压迫性的注视下碎成齑粉。
她求助般望向晏启华和沈明宇，声音发颤：“太、太久了……我只记得月亮很高……”
“大哥你别吓她！”
晏启华急切地握住沈天星发抖的手，眼底猩红翻涌：
“天星当时才多大！能把我从地狱里拖出来己经是奇迹，细节记不清有什么奇怪？”
他转向沈天星时又换上哄劝的温柔：
“别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晏家现在护得住你！”
“只要有我大哥在，那些绑匪绝对没法靠近你伤害你！”
晏沉光眯着眼看着自家弟弟的背影，唇角忍不住往下拉。
对话有些继续不下去了。
沈天星一口咬定自己记不清细节，晏启华干脆不断替沈天星脑补当年的细节。
“大哥，当时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一路把我从矿洞拖到派出所门口，要不是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做得到？”
晏沉光向后靠上椅背，认真考虑着把晏启华打包送去非洲开矿的可能性。
一旁的沈明宇突然起身添茶，紫砂壶口流淌的水柱精准截断晏沉光的追问：
“晏大哥，童年创伤记忆本就碎片化，逼得太紧反而失真。”
他将茶盏推到晏沉光面前，话锋陡转：
“况且当年若无高人暗中相助，两个孩子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书房骤然一静。
晏沉光挑眉：“高人？”
“是的，而且当年的那位出手帮忙的高人，正是启明山人！”
沈明宇声音陡然铿锵，如同抛出精心打磨的盾牌：
“那个时候天星还小，得到启明山人馈赠的令牌却不识高人真容，首到前些年家母偶然看见了令牌，请了行家鉴定才知那是启明山人信物！”
“当时家母怕绑匪找天星报复，这才瞒着所有人，但现在.....”
他迎上晏沉光深邃的目光，笑得胸有成竹：
“沈家三日后举办认亲宴，正式让天星拜山人作义父。届时还请晏伯父和沉光哥赏光，毕竟天星不仅是救了启华，更是得了山人青眼的晚辈。”
“这件事足足晚了十几年，早就该办了，虽然启明山人传闻己经失踪，但他当初对天星的关爱是实实在在的，我们沈家，绝对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这份心意。”
晏启华也露出了早该如此的笑容：
“的确，天星之前给我看过启明山人的令牌，我才终于确定她就是当年那个救我的女孩。”
他温柔地看向沈天星：
“其实我们之前太过谨慎，这件事你早该说出来，有启明山人当靠山，还有我大哥保护你，看谁还敢动你？”
沈天星顺势羞涩地低下头，长睫掩住劫后余生的虚脱。
晏沉光忽然轻笑，指腹杯沿上冰凉的缠枝莲纹，“我早听说启明山人的令牌，全京城没几个人能拿到，我很好奇，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赏鉴？”
空气瞬间凝滞。
沈天星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沈明宇面不改色接话：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仔细存放在安全的地方，宴席当日定让晏总亲自验看。”
他目光扫过窗外沉落的夕阳，躬身告辞：“天星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
迈巴赫驶离晏家公馆，沈天星才像抽了骨般在后座，冷汗浸透真丝长裙。
沈明宇从后视镜里看她惨淡的脸色，安抚地微笑：“慌什么？招娣的尸骨早烂在泥石流里，晏沉光再查也是死无对证！”
“可令牌……”沈天星攥紧双手，令牌的丢失，让她如鲠在喉。
“万一杜若跳出来拿出令牌......"
“那就坐实了是她偷了你的东西！”
沈明宇猛打方向盘，眼底淬着寒光：
“她不敢拿出来最好，她要是敢作死，我们正好报警说她偷窃，她这位沈家真千金，名声就真的烂了，只怕晏家也不会容忍一个小偷进门！”
他瞥见妹妹眼中忧虑，声音压低如毒蛇吐信：
“我己经让人按照照片里令牌的样子全力打造做旧出一个新的令牌。”
“等家里的认亲宴结束，你认了启明山人当义父，十个晏沉光也不得不考虑得罪你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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