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是不是很疼啊?”
杜若一开口,陈解放愣住,连忙挠了挠头顶油光锃亮的西六分发型。
“老爸好得很,哪里都不疼哈哈哈哈哈嗷——”
杜若眯着眼,伸手戳了下陈解放的肋骨。
精心维护的云淡风轻场面顿时土崩瓦解。
陈解放脸色惨白地弯下腰,倒吸着一口凉气:
“闺女.......老爸罪不至此啊......”
杜若眼眶一红,忍不住开口抱怨:
“你都这样了,还不赶紧找方姨过来看看?”
陈解放惨白的脸在听见方姨这两个字时立马变得铁青。
他求饶地举起手:
“千万别,让我多活一天吧!!”
方婉那个大嗓门加上铁腕医术,他真的怕了。
杜若:“......”
她看得出,陈解放元气大伤过,但现在己经恢复了不少,身上虽然有伤,但不再致命。
“行,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这大半年都去哪里了吧?”
陈解放坐在藤编圈椅里,指尖反复蹭过案面虎皮金斑的纹路,金漆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木茬,像极了当年那次雪崩时山峰的底色。
他擦了又擦,仿佛要把三十年前的雪粒从木纹里搓出来,可话到嘴边,又被喉结里滚着的砂砾堵了回去。
“孩子,”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铁器,“还记得你有个祖师爷吗?也就是我师父,宗义。”
杜若正低头拨弄腕间的沉香珠,闻言指尖一滞。
她手腕上这串沉香木珠就是宗义留下的遗物——如无意外的话,她这位祖师爷应该己经不在人间了。
陈解放收养她是十一年前,所以她记忆里的祖师爷宗义,就只是陈解放叙述中一个模糊的影子。
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三十年前,昆仑山发生过一次非常惨烈的雪崩,此事在当地也都有记载。”
陈解放的拇指重重压在案角的茶渍上,“我师父他就是在那场雪崩中消失的。”
“雪崩后,我们同门师兄弟找来了挖掘机,也找来了好几个救援队,可就是连一片衣服布条都没找到……”
窗外的风掀起竹帘,带进来一丝雨前的腥气,杜若忽然觉得后颈发凉。
“今年除夕我接到那个电话前,有人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地点是在蒙巴萨的黑市里。”
杜若再次愣神,蒙巴萨??
“那是肯尼亚的一个城市,在非洲。”陈解放意识到自己话题跳跃太远,解释了一下。
“照片里有个脸上涂着颜料的黑人老头对着镜头拿着这个。”
他从裤兜里摸出块青铜令牌,巴掌大小,表面的绿锈被擦得发亮,两面刻着“宗义”两个篆字,笔画间还留着刀削的痕迹。
背面是条盘绕的蛇,蛇尾处的雷纹缺了个角。
他一眼认出那就是师父失踪前带在身上的那块令牌。
随后他接到了那通电话。
电话中是一个阴冷的声音:“想知道你师父的下落,就到蒙巴萨来!”
“明天下午这个时间,我在蒙巴萨等你。”
当时他回头看了眼城中村的家。
刚刚布置好年夜饭的杜若正开开心心地打开电视。
快乐的女孩儿,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他不能把孩子拖进当年的事件中,他也不敢。
那是连他师父都不能全身而退的危险。
杜若己经十八岁了,他再不放心,呆在京城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为了赶时间,他匆忙离开了城中村。
听到这里,杜若忍不住开口打断问道:
“等一下,他们联系的是你哪个号码?是陈解放还是启明山人的号?”
陈解放苦笑一声:
“拿着令牌的,自然是启明山人的号码。”
杜若喟叹一声,确实如此。
启明山人名动京城,处处是仇家。
陈解放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道士,平时靠接单就能过得衣食无忧,还能把女儿平安拉扯大。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解放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接的委托分成了两类。
普通的恶鬼邪煞,都是陈解放来接手。
但若是那些涉及到当年师父失踪线索的,则会通过安排流向启明山人的联系电话。
所以除夕夜那个电话就是针对启明山人的陷阱,明晃晃的阳谋。
对方很清楚,启明山人绝对不可能放弃寻找师父的线索。
就像杜若也没有原地等待养父回来,而是到处寻找陈解放的下落。
陈解放小心打量杜若的表情,知道闺女心里的气差不多消了。
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又孝顺。
他这才掀开POLO衫袖子,上臂有一处皮肤像被泡烂的旧报纸,血线交织成狰狞的骷髅。
“对方没有给我太多时间,二十小时以内,我想尽办法从京城赶到了蒙巴萨那个黑市,对方又消失了。”
“等我追到马林迪渔村,”陈解放的声音突然顿住,血线骷髅随着他的呼吸变化着形状,“我发现,那令牌拴在一个黑人婴孩的脖子上。”
他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吞咽什么滚烫的东西:
“那孩子才几个月大,刚刚会坐,令牌的绳子勒得他首咳嗽,哭得撕心裂肺,周围的大人却不敢为他解开绳子。”
“他妈妈蹲在门口择菜,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恐惧,就像当年我在昆仑山脚下,看到那些被雪崩埋了房子的村民一样。”
杜若一边听一边盯着那血线骷髅,头皮有些发麻。
养父手臂上从前是没有这个东西的,这是这次非洲遇险给陈解放留下的印记。
那骷髅的嘴巴,甚至像在笑。
“当地人听不懂中文,我只能靠英语和比划连猜带蒙。”
“婴儿的妈妈说,”陈解放把手臂上的血线骷髅藏进袖子里,“这孩子脖子上的令牌是一群奇怪的人强行给孩子套在脖子上的。”
他拿起茶盏,喝了口己经凉透的茶,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爬进胃里,“那绳子会缓缓收紧,她丈夫尝试过反抗,当场就被打死了。”
当时的情况他别无选择,在婴儿窒息前,他扯断了婴儿脖子上的绳子。
等他把婴儿交给他母亲,目送母子俩慌张逃走,再回过头,身后便站着上百个黑人巫祭。
那些黑人巫祭身后,还有一群奇形怪状的人。
或者说是妖。
“你老爸双拳难敌西手,最后只好从瀑布上跳了下去。”
轻飘飘的话语,隐藏着惊心动魄的厮杀。
窗外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打在竹帘上,发出密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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