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码头笼罩在灰蒙蒙的晨雾中,咸腥的江风裹挟着潮湿水汽扑面而来,将岸边商船的帆布吹得猎猎作响。叶清欢端坐在青竹软轿中,指尖反复着腰间的翡翠玉牌,轿帘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货箱碰撞声,交织成一片繁忙却压抑的市井交响曲。当轿夫在查验关卡前停下时,她掀开金丝绣边的轿帘,目光瞬间被眼前景象刺痛 —— 本该满载货物的码头泊位上,数十艘叶家商船歪歪斜斜地搁浅着,船身布满划痕,帆布破洞处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叶姑娘好大的架子。" 慵懒的男声从雕花红木太师椅上传来。周显半倚在椅中,月白锦袍绣着金线云纹,手中折扇轻点着案头账本,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笑意,"周某特意在此恭候,没想到叶姑娘足足迟了两炷香。" 他身后站着二十余名衙役,腰间水火棍泛着冷光,更远处,十几辆马车车帘上绣着其他商会的徽记,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边。
叶清欢踩着绣鞋落地,月白劲装下的身影笔首如松。她缓步上前,广袖扫过查验台堆积如山的文书,沉声道:"周公子,我叶家的货船向来奉公守法,不知这所谓的 ' 不合规矩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话音未落,周显突然起身逼近,折扇挑起她的帷帽,油腻的气息喷在她耳畔:"美人儿何必装糊涂?只要你肯... 陪周某共度良宵,这些文书..."
"啪!" 清脆的耳光声撕裂空气。叶清欢反手甩在周显脸上,力道之大让对方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瞬间渗出鲜血。西周顿时一片死寂,唯有江风呼啸而过。周显捂着脸,眼中闪过阴鸷的怒火:"反了!给我拿下!" 衙役们高举水火棍蜂拥而上,叶家护卫立刻拔剑护在叶清欢身前,金属交鸣声惊飞了桅杆上的海鸟。
"周显,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叶清欢抽出腰间软鞭,鞭梢在地上甩出清脆声响,"强行扣押商船、污蔑商户,这些罪名,足够你父亲都保不住你!" 她余光瞥见远处马车上的商会众人交头接耳,心中冷笑 —— 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盟友,此刻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保不住我?" 周显突然狂笑起来,抹去嘴角血迹,"叶清欢,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龙形刺青,"知道这是谁赐的吗?当今太子殿下!漕运要道我说了算,你叶家的船,一艘也别想通过!" 此言一出,叶清欢瞳孔骤缩,身后护卫也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码头气氛瞬间凝固。叶清欢望着周显张狂的面容,终于明白为何一向谨慎的父亲,会在临终前反复叮嘱她 "莫要与皇室作对"。原来早在三年前,太子党就己悄然布局,而叶家作为江南商会的中流砥柱,早己成了他们眼中的绊脚石。
"周公子好大的威风。" 叶清欢收起软鞭,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不过,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面额赫然是十万两白银,"这是叶家的诚意,还望周公子行个方便。" 周显盯着银票,眼中闪过贪婪,但很快又恢复了阴笑:"晚了!从今日起,叶家的商船,见一艘扣一艘!"
话音未落,远处江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艘挂着漕运总督府旗号的大船破浪而来,甲板上站满全副武装的士兵。叶清欢心中一沉,知道这是周显的后援到了。她转身对护卫低声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护卫们正要反对,却被她严厉的眼神制止。
当周显带着士兵围上来时,叶清欢反而露出一抹从容的笑:"周公子,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不过,你最好想清楚,得罪叶家的后果,你是否承担得起。" 说罢,她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向停泊在岸边的马车。马车启动的瞬间,她透过车窗,看见自己的商船在江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而她知道,这场与太子党之间的商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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