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心，又一点点提了起来，悬到了嗓子眼。难道…失败了？那二十几粒种子，连同他最后一点微薄的积蓄和希望，都烂在了土里？他蹲在田垄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青石缝隙里的泥土，焦虑像蚂蚁啃噬着他的心。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交租指望青禾米，但修炼、买符箓、应对不测，都得靠灵石！黄精是他唯一能指望的额外进项！
这天，他狠下心，揣着最后三块刮苔藓攒下的、带着土腥味的下品灵石，还有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那是他“秘密药园”里长得最好、药香最浓郁的两株止血草，再次踏进了嘈杂混乱的杂役坊市。
目标明确：丹炉！最破最便宜的丹炉！他要炼丹！炼最基础的辟谷丹！辟谷丹需求量大，材料相对便宜——主要是灵谷和一些基础草药，是他目前唯一有可能触碰的门槛。有了丹药，就能换灵石，就能支撑修炼，就能…活下去！
坊市地摊依旧鱼龙混杂。林默像条泥鳅，在吆喝和汗臭中穿梭，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符箓法器他看都不看，只盯着角落里蒙尘的、锈迹斑斑的破烂。
终于，在一个堆满各种破烂铜铁器的摊子前，他停下了脚步。角落里，躺着一个物件。那玩意儿勉强能看出是个炉子的形状，但通体黑乎乎的，沾满了油污和烟炱，一条炉腿明显短了一截，用几块破石头垫着才勉强站稳。炉壁上坑坑洼洼，好几处裂开了细密的纹路，又被某种黑乎乎的泥巴糊住。炉盖更是歪歪扭扭，盖上去都漏风。
“老板…这个…怎么卖？”林默指着那个破铜炉，声音尽量平静。
摊主是个胡子拉碴、眼袋浮肿的中年汉子，正打着哈欠，闻言瞥了一眼，懒洋洋道：“哦，那个啊，以前炼废铁的炉子，漏气，三条腿还不齐。你要？一块半灵石拿走。”
一块半！林默心头一紧。他总共就三块灵石！但他没还价，只是默默地把怀里那个油纸包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两株叶片肥厚深绿、散发着清苦药香的止血草。
“老板，您看…加上这个，三块灵石，行不行？”林默的声音带着点恳求，“这草…品相还行。”
摊主本来一脸不耐烦，目光扫过那两株明显品相上佳的止血草，眼神微微一亮。他捏起一株看了看，又嗅了嗅，咂咂嘴：“嗯…成色是比野地里刨的强点。行吧，看你也穷得叮当响，就当交个朋友了！”他一把抓过油纸包和那三块灵石，随手把那个黑乎乎的破铜炉踢到林默脚边，“归你了！小心点用，炸了炉子崩一脸灰可别怪我！”
林默如蒙大赦，连忙抱起那个沉甸甸、油腻冰冷的破铜炉。炉身传来一股刺鼻的铁锈和焦糊混合的气味。但他抱在怀里，却像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希望，又像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青田问道回到青泥坡那个依旧简陋、但比灰岩田窝棚强点的小棚屋，林默迫不及待地开始处理这个新“伙伴”。他花了大半天时间，用溪水混合着细砂，把炉子里里外外刷了十几遍，油污和烟炱勉强去掉，露出底下暗沉粗糙的铜色，但那些坑洼和裂纹依旧狰狞。漏风的炉盖怎么也盖不严实，他只能用湿泥巴小心翼翼地糊住缝隙。
炼丹，第一步是处理药材。辟谷丹的主料是灵谷粉和一种叫“宁心草”的低阶草药。林默拿出自己田里收获、晒干、又用石臼一点点磨成细粉的青禾米粉，还有一小捆在后山采的、同样晒干的宁心草。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基础灵植要诀》后面几页模糊记载的丹方，开始回忆、揣摩。
引火，用的是最普通的火石。火星溅入炉膛里垫着的枯草，腾起一股青烟和微弱的火苗。林默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枯草的量，让火苗稳定下来。他抓起一小撮青禾米粉，学着记忆中模糊的图示，均匀地撒在炉膛上方——那里本该是放置药材的丹室，但这个破炉子结构简陋，所谓的丹室就是个凹陷。
粉一入炉，接触到升腾的热气，立刻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林默手一抖，连忙用一根破铁片当药铲，笨拙地去翻动。但火候完全失控，一部分粉瞬间焦黑，一部分还夹生。
第一次尝试，以一堆散发着焦苦味的黑灰告终。
林默没有气馁。他清掉灰烬，再次引火。这次，他更加小心地控制枯草的量，让火苗更微弱、更稳定。撒粉也更慢，一点点试探。
时间一点点流逝。棚屋里弥漫着焦糊味、草药味和汗水的酸味。林默脸上被炉膛窜出的火苗燎出了几道黑印，汗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疼。丹田里那点微薄的灵力，既要支撑他高度集中的精神感知炉内那点微弱的热力变化，又要强行分出一丝去“安抚”那些在热力下躁动的药粉——这是他修炼《青木培元诀》后隐约生出的模糊感觉。
失败，清灰，再点火。再失败，再清灰…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地上的黑灰堆了一小撮。带来的宁心草也消耗了大半。
林默累得眼冒金星，丹田空虚，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他看着炉膛里又一次变得焦黑的混合物，一股巨大的沮丧和疲惫几乎将他淹没。太难了！比种田难十倍！这破炉子，这微末的灵力，这模糊的感知…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棚屋外，月光惨白。他拿起一片宁心草干叶，放在鼻子下嗅着那淡淡的宁神香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烦躁。
不行！不能停！停就完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冷水狠狠抹了把脸。眼神重新变得执拗。他回想每一次失败时炉内的温度变化，回想药粉焦糊前的征兆。他再次引火，火苗在破炉膛里幽幽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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