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八穗玉髓稻谷上。这是他目前能拿出手、价值最高的东西。必须卖个好价钱，换取启动资金和情报。
他将大部分珍稀资源（玉蜂浆、琉璃蜜、金萃液、珍稀种子）用层层油布包裹，深埋于石室地下最隐蔽处，并设下简易却足够触发焚毁的灵力禁制。只随身携带：
五穗玉髓稻谷（用油布包好塞进藤篓底层）。
三块精炼铁母、两块赤火铜（沉甸甸，压在最底下）。
润脉丹、黄龙丹各一瓶，符箓若干。
仅存的七块灵石。
黑鳞剑、玄龟盾。
一小囊淡金色灵蜜（日常修炼用）。
伪装用的破旧衣物、草汁、尘土。
“石头。”林默唤道。穿山甲从沉睡中醒来，暗金色的鳞甲在微光下流淌。它爬到林默脚边，仰头看着他，黑豆眼中似乎有不舍。“守好家，看好蜂箱和蚁巢。等我回来。”林默用力揉了揉它坚硬的头甲。石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最后看了一眼那洼日渐稀薄的灵乳和沉默的石壁阵图，林默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转身，拨开藤蔓，钻出裂缝。
——谷底裂缝外——
山风凛冽，带着久违的尘土和草木气息。林默站在崖顶，眯眼适应着刺目的阳光。十数年幽谷生涯，外面世界的气息变得陌生而充满压迫感。
他迅速换上那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青布袍，脸上涂抹混合草汁和岩粉的污迹，头发用枯草绳胡乱束起。背上一个半旧的藤条背篓，里面塞得鼓鼓囊囊。腰间黑鳞剑用破布条缠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剑柄。玄龟盾也藏在背篓内侧。整个人散发着练气六层左右（刻意压制）、风尘仆仆的底层采药人气息。匿气符悄然激发，敛去不该有的波动。
辨认方向，朝着灰岩坊市走去。步伐不快，带着底层散修特有的谨慎和疲惫感。每一步都习惯性地用眼角余光扫视林间，耳朵捕捉着风声中的异响。
接近坊市，人流渐多。空气中混杂着劣质丹药的刺鼻、妖兽血的腥膻、汗液的酸臭和尘土的呛人。当那片灰黑色的、由低矮石屋和杂乱窝棚组成的建筑群映入眼帘时，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
入口处，几个灰短褂守卫眼神凶悍地盘查着行人。林默低着头，摸出一块下品灵石递过去。守卫掂了掂，不耐烦地挥手放行。
喧嚣的声浪瞬间将他吞没。叫卖、争吵、劣质法器的嗡鸣、刺鼻的气味…狭窄泥泞的街道两侧，地摊上堆着沾泥的草药、锈蚀的法器残片、低阶妖兽的皮毛骨角。摊主们唾沫横飞，眼神却像钩子一样扫视着过往行人。
林默低着头，在人群中快速穿行，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摊位和店铺的幌子。物价让他心惊：一瓶最普通的聚气丹标价十五块灵石！一把刃口卷曲的下品铁剑，竟敢要价八十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缠裹的黑鳞剑，自己这把强化过的，在坊市恐怕能值一百多，但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绝不能卖。
目标明确——“老周记”。那家藏在深巷里的、收购过他玉髓稻的小店，是唯一可能的安全渠道。
穿过拥挤的主街，拐入那条熟悉而更显破败的僻静小巷。巷口，“老周记”那块被油烟熏得发黑的木牌依旧挂着。
林默没有走正门，绕到侧面那条堆满杂物的窄巷尽头。一扇包着铁皮的厚实木门紧闭。他取出那块灰扑扑的“周”字木牌，在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按了下去。
机括轻响。片刻，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浑浊而更加疲惫的眼睛。眼睛在林默涂满污迹的脸和木牌上扫过，又瞥了一眼他背上沉甸甸的藤篓。
“进。”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出，门缝开大。
林默闪身而入。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店内光线昏暗，陈腐的药味和灰尘味更浓了。货架上堆的东西更多更杂，显得更加凌乱。
柜台后，老周掌柜蜷在破藤椅里，身形佝偻得像个虾米。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浑浊的老眼半阖着，死气沉沉。听到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抬：“又是…山里刨出来的土坷垃？”
林默走到柜台前，放下藤篓，解开系绳。他没有先拿稻谷，而是先将三块沉甸甸的精炼铁母和两块赤火铜“咚”地一声放在油腻的柜台上。
“矿石，收不收？”
老周浑浊的眼珠动了动，瞥了一眼柜台上的金属块。枯瘦的手指伸出，指甲缝里满是黑泥，在其中一块铁母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又拿起一块赤火铜，凑到眼前，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色泽。
“铁母…杂质还是多了点。赤火铜…成色还行。”老周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却带着惯有的挑剔，“两块铁母，一块赤火铜，算你…一百二十块灵石。”
林默心中一沉，这价比他预估的低了不少。坊市物价飞涨，收购价却在压。但他没时间也没渠道去磨。他沉默地点点头，又从藤篓底层，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油布包裹，一层层解开。
当那五穗通体乳白、温润如玉、散发着精纯内蕴灵气和独特清香的玉髓稻谷显露出来时，老周半阖的眼睛猛地睁圆了！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扯了一下，瞬间挺首了几分！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精光！
“这…这品相！”他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向稻穗，却又在距离寸许时停住，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那清冽的谷香，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嘶哑，“灵气内蕴，圆融无暇！比上次…更胜一筹！你…你从哪座仙家药园里顺来的？！”
“山里，老地方。”林默声音平板，带着底层散修的麻木，“险得很，就这几穗。收不收？”
“收！当然收！”老周斩钉截铁，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默，试图从他涂满污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化为一丝忌惮和更深的贪婪，“这品质…一穗，两百下品灵石！五穗，一千块！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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