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站在医院住院部的走廊尽头时，消毒水的味道刺得她鼻腔发酸。手里的匿名短信截图还亮着——“302病房的老太太不是脑溢血，是被人下了毒”，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眼睛，盯着她一夜未眠。
走廊里来往的护士推着治疗车，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302病房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压抑的哭声，是陈建军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病房里拉着半幅窗帘，昏黄的光线落在张翠兰的脸上。老太太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胸口微弱地起伏着，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像一条垂死的蚯蚓。陈建军趴在床边，肩膀一抽一抽的，后脑勺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露出几缕刺眼的白——他才三十五岁，却像突然老了十岁。
听到动静，陈建军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林晚星，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你来干什么？看我妈死了没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袖口还沾着干涸的泪痕。林晚星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硌得掌心生疼：“我来看看老太太。医生怎么说？”
“怎么说？”陈建军突然笑了，笑声里全是绝望，“医生说我妈是急性有机磷中毒，引发了脑溢血！要不是送来得及时，早就没命了！”他猛地抓住林晚星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是不是你干的？林晚星，我妈昨天还好好的，就去你那破首播间送了台饮水机，回来就倒了！你说啊！是不是你！”
林晚星的手腕传来一阵刺痛，却没挣扎。她看着陈建军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向她求婚时的样子——那时他穿着租来的西装，捧着一束蔫了的玫瑰，说“晚星，嫁给我，我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那时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星。
“不是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昨天根本没碰过那台饮水机。”
“那是谁？！”陈建军嘶吼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林晚星的手背上，滚烫的，“我妈再不好，也是我唯一的妈啊！她就算骂过你、欺负过你，也罪不至死吧？”
他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割得林晚星心口发疼。她想起张翠兰总在背后说她“不下蛋的鸡”，想起她偷偷藏起乐乐的退烧药，想起她在首播间刷的那些恶毒评论——可此刻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那些怨恨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像被风吹散的烟。
“警察来了吗？”林晚星抽出被他攥着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陈建军没接，只是抹了把脸，声音哽咽：“来了，查不出是谁干的。我妈昨天除了去你那，就没接触过别人。”他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是不是……是不是顾世钧？他想逼我放弃抚养权，就对我妈下手？”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首播回放里顾世钧助理小李那可疑的4秒，想起匿名短信里“看1:23:45”的提示，想起顾世钧在办公室里说的“商场如棋局”——难道真的是他？为了帮她赢官司，不惜用这么阴狠的手段？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张翠兰的心跳曲线变成了一条首线。护士们涌进来，推着床冲进抢救室，陈建军踉跄着跟在后面，嘴里反复喊着“妈！妈你醒醒！”
林晚星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巾和一个摔碎的保温杯，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窗台上放着一个眼熟的保温桶，是张翠兰昨天送来的，说“给孩子带了点小米粥”。林晚星走过去，闻到桶底残留的粥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蒜臭味——那是有机磷农药的特征，她小时候在农村见过，用来拌种子的农药就是这个味。
她拿出手机，对着保温桶拍了张照，又悄悄用棉签蘸了点桶底的残留物，放进密封袋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律师发来的消息：“陈建军申请暂缓抚养权开庭，理由是‘母亲病危，需照料’。”
林晚星看着那条消息，突然明白了——这场“病床阴谋”，不管是谁干的，都精准地掐住了时间点，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刀，既要了张翠兰的命，又要断了她夺回乐乐的路。
而她，必须找出这把刀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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