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推开顾世钧办公室门时，黄铜门把手的凉意顺着指尖窜进骨髓。
办公室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打在黑檀木办公桌上，照亮了散落的证据——张翠兰手机里恢复的录音笔文件、王涛的银行转账记录、小李耳麦里的通话录音，还有那盘刻着“星”与“钧”的棋盘，白皇后被单独放在桌角，像一枚被孤立的棋子。
顾世钧坐在真皮沙发上，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听到动静，他没有抬头，只是用指腹着雪茄的纹路，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最低音：“都找齐了？”
林晚星将最后一份文件摔在桌上，是盛世集团与王涛签订的“保密协议”，末尾有顾世钧的签名，日期正是张翠兰中毒前三天。“找齐了。”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包括你让王涛‘处理掉知情者’的亲笔批示。”
顾世钧终于抬起头，落地灯的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轮廓。他的眼底没有惊讶，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你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为什么。”林晚星走到桌前，指尖点在录音笔文件上，“你明明可以用更干净的方式帮我赢官司，为什么要对张翠兰下手？她就算再坏，也是条人命。”
“干净的方式？”顾世钧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林晚星，你真以为商场是你开首播卖货？可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杂着烟草的涩气，“张翠兰手里有你父亲当年被陷害的关键证据，她用这个要挟陈建军，也想要挟我。不除掉她，你父亲的冤屈永远洗不清，你也永远甩不掉陈建军这个烂摊子。”
“所以你就可以草菅人命？”林晚星的声音拔高，带着压抑的愤怒，“你口口声声说要弥补我父亲，却用他最不齿的手段来‘帮’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弥补，还是你为了吞并林氏找的借口？”
顾世钧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从没想要吞并林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星辰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帮你父亲翻案！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盯着张启明和陈建军？就为了等一个机会，把属于你们林家的东西还给你！”
“用一条人命换回来的东西，我不要！”林晚星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瞬间红了一片，“我父亲教我的第一堂课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懂吗？”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顾世钧最痛的地方。他后退半步，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扔在桌上：“你自己看。”
笔记本是父亲的，里面记录着他被张启明陷害的全过程，最后一页写着：“若我遭遇不测，让世钧不必顾忌手段，务必保星星周全。”字迹力透纸背，是父亲中风前一天写的。
林晚星的呼吸骤然停滞。
“你父亲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顾世钧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他知道张翠兰这种人不会善罢甘休，特意嘱咐我，必要时可以‘不拘小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他的意思。”
“按他的意思？”林晚星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笔记本上，晕开了墨迹，“他让你杀人吗？他让你把我也变成一个为了赢不择手段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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