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的老槐树下支起了凉棚，青石板被晒得发烫，却被棚顶的绿荫滤成了斑驳的凉。林晓茶蹲在茶炉旁，往陶壶里投伏茶料，荷叶的清香混着金银花的淡苦飘过来，引得她往凉棚外望——卖冰棍的三轮车“叮铃”响，把夏日的热都摇成了甜。江砚站在旁边，往茶炉里添炭火，火苗舔着壶底，把陶壶烤得发亮：“火别太旺，伏茶要温熬，急了出苦味——张大爷说‘大暑喝伏茶，暑气全赶跑，跟人心一样，得慢慢凉才舒坦’。”
“知道啦煮茶师！”林晓茶往他手里塞了块冰镇西瓜，红瓤的甜汁溅在他手腕上，“先降降温，你看这茶炉的热气，把你衬衫都蒸出盐霜了——吴奶奶说‘大暑吃西瓜，赛过活神仙’。”
张大爷坐在凉棚下的竹椅上，往搪瓷杯里倒伏茶，琥珀色的茶汤在杯里晃，像块流动的玉。李阿姨蹲在旁边，帮他把凉透的茶分到小壶里：“老东西少倒点，茶浓了睡不着——你忘了去年大暑，你喝了三壶伏茶，半夜起来给胖橘扇扇子，说‘我不困，陪它熬’？”
“宿主请注意，”系统的电子音裹着蝉鸣的燥，带着点伏茶的清苦，“检测到社区‘大暑送伏茶’活动瓜田清凉！系统己升级为‘暑气版’，新增‘伏茶藏情’‘冰爽传意’功能！煮伏茶的老茶翁，今天带的陶壶是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用的‘千里壶’——当年他和师娘在码头卖伏茶，师娘总往茶里多放片荷叶，说‘码头工人热得狠，多片叶多份凉’，这壶用了五十年，壶底的炭痕结了层壳，老茶翁说‘每次煮茶，都像听见师娘喊“茶要温，别烫着人”’！”
林晓茶正投茶料的手顿了顿：“老茶翁和师娘这伏茶，比冰镇西瓜还解渴！师娘走了多少年了？”
“系统监测到老茶翁的茶篓里，压着片压了三十年的干荷叶，”系统播报得像茶汤注入杯中的“哗哗”声，“是师娘最后一次采的荷叶，边缘有点焦，老茶翁说‘她走那年大暑，码头的工人说“师娘的伏茶最凉”，我把这荷叶存着，每年煮茶都放半片，就当她还在添料’，说这话时，他往壶里多投了把金银花，是师娘生前最爱用的。”
江砚帮她把熬好的伏茶舀进竹筒，竹香混着茶香漫出来，像把大暑的热都泡成了凉：“伏茶要冰镇才够味，等会儿往井里吊一吊——你看这茶汤，清亮得能照见人影，像你早上刚洗的眼睛，亮闪闪的。”
凉棚外的空地上，唐笑笑举着杯伏茶追赵建国，茶汁晃出杯沿，在青石板上洇出小水痕：“赵大哥你快尝尝！我加了薄荷的！凉得首冲天灵盖！”赵建国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个冰桶，帮她把洒在手上的茶渍擦掉：“慢点跑，石板烫，别摔着——我冰了些绿豆汤，等会儿给茶茶他们送过去，伏茶配绿豆，凉得透心。”
林晓茶看着他们打闹的背影，薄荷的凉混着伏茶的苦，像支清凉的小曲，突然觉得这大暑像壶温熬的伏茶，把所有的煮茶声、蝉鸣、老人的絮语、年轻人的嬉闹，都熬在了一起，苦得清冽，甜得沁心。
“宿主大暑任务触发！”系统的电子音带着冰桶开盖的“滋啦”声，“需与江砚合作熬满三桶伏茶（分别加荷叶、薄荷、金银花），并在正午最热时，给社区的户外工作者送伏茶（至少送十杯，要说‘大暑喝好茶，清凉一整夏’），任务奖励——老茶翁传下来的‘伏茶陶壶’，壶底刻着‘暑去凉来’，他说‘用这壶煮茶，带着俩人心气儿，凉得更久，甜得更透’！”
“这个奖励我要定了！”林晓茶眼睛一亮，老茶翁的陶壶是社区的“镇暑之宝”，去年他用这壶煮的伏茶，被环卫工师傅评为“最解乏的夏日味”。
江砚把熬好的伏茶往冰桶里放，寒气从桶缝里钻出来，扑在林晓茶脸上：“先给外卖小哥留两杯，他们跑单最急，伏茶得凉透——你看这冰桶的白汽，像胖橘睡觉时吐的小奶泡，软乎乎的。”
给户外工作者送伏茶时，环卫工王师傅正蹲在树荫下擦汗，草帽的檐边往下滴水。“这茶够味，”他灌了大半杯，喉结滚动的声儿像饮甘泉，“跟我老家的伏茶一个味，我婆娘每年大暑都给我煮，说‘喝了不中暑，挣钱才稳当’……”
林晓茶看着他把空杯递回来，杯底还沾着片荷叶，突然觉得这伏茶的甜，不在薄荷的凉里，而在王师傅的念想里，在“挣钱才稳当”的踏实里，在有人递茶的热心里。
系统突然播报：“检测到老茶翁往最后一壶伏茶里，投了片师娘留的干荷叶，”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点茶炉的暖，“他说‘让她也尝尝今年的凉，这伏茶里，就有我俩的念想了’——茶汤在壶里翻滚，荷叶慢慢舒展，像把三十年的等待和大暑的热，都熬成了凉，甜得清。”
唐笑笑举着杯加了蜂蜜的伏茶跑过来，杯口沾着圈蜜渍，像镶了圈金边：“茶茶！你看我调的！赵大哥说这叫‘甜凉伏茶’，苦中带甜，像人生——他是不是突然有文化了？”赵建国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块湿毛巾，帮她擦额角的汗：“别贫了，快把绿豆汤给张大爷送去，他熬伏茶熬得满头汗。”
林晓茶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蜂蜜的甜混着伏茶的苦，像把大暑的热都揉进了舌尖，突然觉得这大暑的意义，从来不在伏茶的凉热里，苦甜里，而在他递毛巾的掌心里，在朋友的傻气比喻里，在长辈藏在茶料里的惦念里。
“宿主任务完成！”系统的电子音混着陶壶碰杯的轻响，“‘伏茶陶壶’己放在老茶翁的凉棚下，记得刻上你和江砚的名字缩写——老茶翁说‘这样煮出来的茶，汤里都带着俩人心气儿，喝进嘴里，凉到心坎’。”
江砚把冰镇伏茶往她手里塞，杯壁的冷凝水沾了她满手：“慢点喝，别呛着——晚上给你做仙草冻，放你爱吃的蜜豆，张大爷说‘大暑吃仙草，活到九十九，得多给你盛两勺’。”
林晓茶抿了口伏茶，荷叶的清苦裹着薄荷的凉，像把大暑的热和岁月的暖，都揉进了舌尖。她突然想起老茶翁说的“慢慢凉才舒坦”，觉得系统说得对——最好的大暑，从来不在伏茶的凉热里，而在他添炭的掌心里，在“清凉一整夏”的惦念里，在长辈藏在陶壶里的清凉甜。
凉棚的伏茶还在煮，冰桶的白汽缠着茶香飘，胖橘和黑猫蹲在茶炉旁打盹，尾巴扫过散落的荷叶，像在画个凉凉的圈。
夏天正酣，有太多的伏茶要一起煮，太多的凉要一起送，太多的日子要像这大暑的茶，苦里藏着的甜，终会凉成一整夏的欢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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