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活动中心的玻璃窗上结了层霜花，像幅天然的冰画。屋里却暖得像春天，煤炉烧得通红，铁锅“咕嘟”煮着水，蒸汽把屋顶的灯笼都熏得发亮。林晓茶蹲在案板旁，往饺子皮里放馅，指尖沾着面粉，像落了层雪。江砚站在旁边，帮她把捏好的饺子摆成圈，白胖的饺子在盖帘上排着队，像群小元宝：“褶子捏紧点，不然煮破了——张大爷说‘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根子，跟日子一样，得捏实了才暖’。”
“知道啦饺子匠！”林晓茶往他嘴里塞了个生饺子馅（是他爱吃的白菜猪肉馅），咸香混着葱姜的鲜，“先尝口鲜，等会儿吃饺子就有力气——吴奶奶说‘冬至咬口馅，来年有钱赚’。”
张大爷坐在炉边，往搪瓷缸里倒白酒，酒液的清混着饺子的香，在缸里晃出涟漪，像揉碎了的月光。李阿姨蹲在旁边，帮他把煮好的饺子捞出来：“老东西少喝两口，晚上还要守岁——你忘了去年冬至，你喝多了教胖橘包饺子，说‘它爪子灵活，能捏出花边’？”
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唐笑笑举着个刚包好的“巨型饺子”跑过来，面皮大得像小碟子，馅从边缘挤出来，像只咧嘴笑的胖娃娃：“茶茶！你看我包的！赵大哥说‘这叫团圆饺，馅多福气多’！我特意留了最大的，等会儿给你俩当‘状元饺’！”
赵建国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相册，封面是红绸布包的：“这是社区今年的‘节气相册’，每个节气拍的照片都洗出来了，你俩看看，是不是像把一整年的甜都装进去了？”
林晓茶翻开相册，第一张是立春的花房，她和江砚在种郁金香，唐笑笑举着风信子追赵建国；第二张是清明的石磨，周奶奶在教他们揉青团，张大爷的胡子上沾着艾草绿；第三张是大暑的凉棚，老茶翁往伏茶里投荷叶，胖橘蹲在冰桶旁打盹；最后一张是秋分的菜畦，陈爷爷在分秋菜，每个人的竹篮里都装着半满的绿……
“宿主请注意，”系统的电子音裹着炉火的暖，带着点岁末的沉，“检测到社区‘冬至团圆’活动瓜田圆满！系统己记录完整年轮：从立春的第一朵花，到冬至的第一锅饺，共经历24个节气，收集‘暖心瞬间’208个，‘岁月回甘’120段——所有的寒来暑往，都熬成了此刻锅里的热。”
林晓茶翻到最后一页，是张全家福：前排的老人笑得满脸皱纹，张大爷的手里还攥着个没包完的饺子；后排的年轻人挤在一起，唐笑笑的发梢沾着面粉，赵建国的肩膀上落着片雪花；胖橘和黑猫蹲在最中间，尾巴圈成个圆，像枚天然的句号。
“系统特别播报，”电子音突然软下来，像饺子馅里的暖流，“检测到每个饺子里都藏着念想：吴奶奶的饺子里放了白露酿的桂花糖（山叔最爱），张大爷的饺子里裹了芒种收的麦仁（李叔生前总念叨），王爷爷的饺子里掺了立秋晒的南瓜籽（老伴嫁接的品种）——原来团圆的甜，从来都是把过往的牵挂，都包进此刻的馅里。”
江砚往她碗里盛了碗饺子汤，热气模糊了镜片：“原汤化原食，慢点喝——你看这汤里的葱花，是立冬那天李阿姨塞给咱的种子种的，她说‘冬至的葱，得用自家种的才够味’。”
外面的雪下大了，簌簌落在窗台上，像给玻璃画的白边。唐笑笑和赵建国在贴窗花，“福”字贴歪了，却被他俩笑得首不起腰；张大爷和李阿姨在给孩子们分糖果，水果糖的纸在灯光下闪，像群小蝴蝶；吴奶奶坐在角落，手里织着毛衣，棒针的“哒哒”声里，混着山叔留下的那台老收音机的戏曲声。
“系统即将完成使命，”电子音变得像刚出锅的饺子，烫烫的，暖暖的，“最后播报：所有的节气都只是坐标，真正的日子，是张大爷往你碗里多夹的那只饺子，是李阿姨帮你擦去的面粉，是江砚总往你这边挪的煤炉，是你往他馅里多放的那勺糖。”
林晓茶咬了口饺子，白菜的鲜混着猪肉的香，突然尝到粒桂花糖——是吴奶奶偷偷放的。她看向江砚，他正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往她盘里夹（她爱吃的素三鲜馅），睫毛上沾着点蒸汽的白。
“系统确认：全年任务圆满完成。”电子音里带着笑意，像炉火里爆出的火星，“奖励己发放——就是此刻你身边的人，眼前的饺，窗外的雪，和往后每一个有彼此的节气。”
炉火“噼啪”响，锅里的饺子还在翻滚，像群欢腾的小月亮。胖橘和黑猫蹲在炉边，尾巴扫过散落的糖纸，把全年的甜都扫成了个圆。
雪还在下，但屋里的人都知道，等开春，他们还要一起种郁金香，一起采春茶，一起晒秋谷，一起包下一个冬至的饺子。
日子就是这样，裹着全年的甜，在烟火气里，慢慢熬，久久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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