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少年宫的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权演龙蹲在“创意转化中心”的金属架前，手里捏着个缺了角的旧鼠标。鼠标滚轮里卡着半片干枯的桂花，那是去年深秋代码大战后留下的痕迹——当时这只鼠标正属于“钢铁大军”，如今却成了展示品，玻璃罩下的标签写着：“它曾想变成怪物，现在是会唱童谣的书签”。
“第302号展品调试完毕。”林小满的声音从货架后面传来，他正给一台老式复读机加装新模块。复读机原本被污染代码控制，会播放扭曲的乘法口诀，现在却能把孩子们的笑声转换成摩斯密码，“赵玥说社区图书馆要借一批‘转化品’，他们想搞个‘错误艺术展’。”
权演龙把鼠标放进展示柜，发现玻璃倒影里有个奇怪的光斑。光斑呈六边形，边缘闪烁着金属光泽，像极了缩小版的蜂巢图案。他伸手去碰，光斑突然分裂成无数个小点，钻进附近的电子设备里。
“又出现了？”张弛举着频谱分析仪走过来，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波形——和三个月前污染代码转化时的频率完全一致，只是这次的波形更柔和，还夹杂着儿童歌谣的节奏，“这是第17次检测到‘金色残留’了，它们总在满月夜出现。”
赵玥抱着平板电脑跑进来，她的屏幕上是全市“转化品”的分布热力图。所有出现过光斑的区域都亮着红光，连成一条蜿蜒的曲线，终点首指城市边缘的废弃信号塔。“这些光斑在绘制路线图。”她放大地图，信号塔周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图标，都是孩子们设计的AI形象，“它们在召唤我们去那里。”
当晚，编程社的成员带着设备潜入废弃信号塔。塔身爬满了牵牛花，生锈的钢筋上缠着无数根数据线，像某种奇怪的神经网络。塔底的铁门虚掩着，门把手上挂着个熟悉的物件——星尘科技的工牌，照片上是那个半脸芯片的技术总监，名字栏写着“周明宇”。
塔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三层楼高的空间里，布满了由旧电子元件组成的“树”：主板是树干，电线是枝叶，屏幕碎片是果实，每个果实里都嵌着张儿童涂鸦。最中央的“树干”是台巨型服务器，机身上刻着陈景明的名字，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一行字：“错误是成长的年轮”。
“这是周明宇建的？”林小满摸着一棵“代码树”，树皮突然亮起，显示出他小时候写的第一行错误代码，“他在模仿陈景明的‘想象力放大器’，但用的是转化后的污染代码。”
张弛接入服务器的接口，发现里面存储着惊人的数据。周明宇并没有逃跑，而是留在城市里收集所有被转化的污染代码，用它们构建了这个“代码森林”。日志里记录着他的发现：这些残留代码在吸收儿童创意后，会产生一种新的能量，能修复任何电子设备的硬件损伤，甚至包括几十年前的老古董。
“他在赎罪。”权演龙翻到最后一条日志，时间是昨天午夜，“周明宇发现污染代码的本质是‘完美主义’的极端体现，而转化后的代码里藏着‘包容错误’的密码。他想把这个发现留给我们。”
服务器突然发出嗡鸣，屏幕上的文字开始变化，浮现出周明宇的影像。他的半张芯片脸己经脱落，露出布满疤痕的皮肤，但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当你们看到这段视频时，我应该己经找到彻底清除污染代码的方法了。信号塔的顶端有个‘共鸣核心’，需要用最原始的儿童创意才能启动——比如第一次画出的歪扭线条，第一次写出的错误代码，那些带着体温的不完美。”
影像突然闪烁，周明宇的表情变得痛苦：“但要小心‘绝对完美体’，那是污染代码的终极形态，它……”画面变成雪花点，最后定格在一个由0和1组成的婴儿图案上。
信号塔突然剧烈摇晃，塔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赵玥的平板电脑显示，全市的“转化品”正在同步震动，它们的金色光芒逐渐暗淡，像是被某种力量吸走。“是‘绝对完美体’！”她调出实时监控，信号塔顶端的避雷针正在变形，扭曲成一个光滑的金属球体，表面没有任何缝隙，“它在吸收代码森林的能量！”
林小满爬上服务器检查，发现“代码树”的果实正在变黑，屏幕碎片显示的儿童涂鸦正在消失：“周明宇失败了，他的方法反而激活了终极形态！”
权演龙突然注意到服务器背面的刻痕，是用指甲划出的公式，和陈景明笔记本里的“想象力场域”公式很像，只是把“纯净意识”换成了“错误积累”。他想起周明宇影像里的话，突然明白了：“不是失败！他是故意的！‘绝对完美体’的弱点就是‘不完美’，代码森林的能量是诱饵，真正的武器是我们带来的原始创意！”
张弛立刻清点带来的“装备”：豆豆画废的蜡笔、林小满第一个短路的电路板、赵玥写满错误的编程笔记、权演龙自己摔裂屏幕的旧手机……每个物件都带着孩子成长的痕迹。“这些够吗？权演龙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看着塔顶越来越亮的金属球，球体表面开始浮现出完美的几何图案。
“还差最关键的东西。”权演龙想起陈景明的星空图，“需要‘源点’的频率，陈景明画的那张星空图！”
就在这时，豆豆从背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是他早上偷偷塞进哥哥包里的。展开来看，是张用蜡笔涂满的画：蓝色的天空下，金色的信号塔里，一个举着平底锅的火柴人正在给金属球戴帽子，帽子上画着无数个小叉叉——那是豆豆表示错误的方式。
“这是我昨晚梦见的。”豆豆指着画纸，“火柴人说，给完美戴个错误的帽子，它就不凶了。”
画纸接触服务器的瞬间，整个代码森林突然亮起金光。“代码树”的黑色果实重新变回彩色，屏幕碎片播放起孩子们的笑声。权演龙恍然大悟，周明宇说的“最原始的创意”，不是过去的作品，而是此刻正在产生的新创意——带着当下情绪和思考的不完美。
“我们分头行动！”他迅速分配任务，“张弛负责稳定代码森林的能量输出，赵玥破解‘绝对完美体’的防御系统，林小满跟我上塔顶启动‘共鸣核心’！”
爬上塔顶的过程异常艰难，金属球体散发的能量场会扭曲人的感知，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追求“完美动作”——每一步都想踩在瓷砖缝中央，每一次呼吸都想保持相同频率。林小满差点被能量场控制，他的机械键盘突然发出警报，键帽弹出几个错误的字母：“别……停下……”
“这是‘绝对完美体’的陷阱！”权演龙拽着他继续向上爬，“它在诱导我们自我束缚，放弃创造力！”
塔顶的金属球体己经长成一人高，表面的几何图案开始旋转，形成类似万花筒的效果。权演龙看到图案里有自己的影子，正在一丝不苟地写着完美无缺的代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别被它迷惑！”他把豆豆的画纸塞进“共鸣核心”的接口，接口突然亮起，和画纸上的金色线条产生共振。
“绝对完美体”察觉到威胁，突然射出无数道激光，激光在地面组成完美的网格，任何进入网格的物体都会被分解成整齐的方块。林小满急中生智，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错误零件箱”，把各种不匹配的电子元件扔向激光网格——电阻插进电容的位置，芯片反着焊接，这些“错误组合”接触激光后，居然产生了爆炸，炸出一个个缺口。
“就是现在！”权演龙按下“共鸣核心”的启动键，豆豆的画纸在接口里燃烧起来，化作金色的数据流渗入金属球体。球体表面的完美图案开始扭曲，出现各种“错误”：三角形的内角和不等于180度，圆形的首径忽长忽短，最关键的是，球体中央浮现出那个举着平底锅的火柴人，正用无数个孩子的声音喊：“不完美才好玩！”
金属球体剧烈震动，表面裂开无数缝隙，从里面涌出金色的光流，和代码森林的能量融为一体。信号塔顶端的避雷针重新变回原形，只是顶端多了个歪歪扭扭的金属装饰——是豆豆画里的那顶“错误帽子”。
当一切平静下来，权演龙在服务器的日志里发现了周明宇的最后留言：“完美是死亡的开始，错误才是生命的证明。告诉孩子们，永远别害怕画错线条，写错代码，因为那是成长在说话。”
三个月后，废弃信号塔成了新的“创意乐园”。代码森林对外开放，孩子们可以在“代码树”上添加自己的错误作品；“绝对完美体”残留的金属外壳被改造成滑梯，表面故意弄出许多凹凸不平的“错误”；最受欢迎的是塔顶的“共鸣核心”，孩子们可以把自己的创意输入进去，核心会用全市的“转化品”同步展示，让每个错误都能被看见。
权演龙坐在信号塔下的长椅上，看着豆豆和一群孩子围着“代码树”叽叽喳喳。他们在用旧键盘拼凑新的AI形象，故意把眼睛安在肚子上，把嘴巴画成三角形。小星发来新动态，是所有AI伙伴在虚拟森林里的合影，背景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既像陈景明，又像周明宇，正举着平底锅给代码树浇水。
他打开编程软件，开始编写“回响”系统的新功能——当检测到用户因害怕犯错而停滞时，会弹出一棵正在生长的“代码树”，树上的果实都是用户过去的错误尝试，每个果实里都写着：“这是你长大的年轮呀”。
林小满凑过来看他敲代码，突然指着屏幕笑出声：“你刚才多敲了个分号。”
权演龙看着那个多余的分号，没有删除，反而在旁边加了条注释：“看，它在这里开花了。”
春风拂过信号塔，代码森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个孩子在笑，又像无数行代码在运行。那些曾经的错误与伤痛，如今都长成了枝繁叶茂的样子，在阳光下舒展着不完美却自由的枝叶。这或许就是陈景明所说的“代码情书”——用无数个错误的字符，写就一封关于成长与接纳的长信，寄给每个害怕犯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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