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和顾嬷嬷一左一右,搀扶着富察福晋,沿着宫墙往永和宫走。
宫道安静,只有她们三人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姜嬷嬷压低声音,带着忧虑:“福晋,您说皇上和老佛爷,会怀疑到皇后头上吗?”
富察福晋脚步未停,目光沉静地望向前方,反问道:“你们觉得呢?”
顾嬷嬷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奴婢在慈宁宫瞧得真真的!皇上看皇后娘娘那眼神,冰冷得像刀子,绝对起疑心了!
皇上本来就不喜皇后,这次要是找到她指使欣荣害咱们格格的铁证……”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皇上怕不是连废后的心思都有了!”
姜嬷嬷却没那么乐观,忧虑更深:“可福晋,就算皇上真想废后,老佛爷能答应吗?
当初皇后能登上后位,可是老佛爷一手扶持的啊。”
富察福晋嘴角掠过一丝冷意:“老佛爷再如何维护皇后,终究是以皇家血脉为重。
这次小燕子命悬一线,要不是香妃娘娘的凝香丸,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后打的什么算盘?是想让小燕子母子三条命都赔进去!
老佛爷就算再顾念旧情,也绝容不下一个残害皇嗣的皇后稳坐中宫。”
顾嬷嬷闻言叹了口气,道出核心困境:“理是这个理,福晋。可咱们没证据啊!皇后把药粉弄进宫,查来查去不都推到观保一家头上了?
她把乌拉那拉氏的人手摘得干干净净。要不是喜鹊机警,提前得了风声,咱们连防备都难。”
她面露难色,“可喜鹊不能露面作证啊!要是让皇上知道福晋您安插人手监视皇后寝宫,安亲王府会被怎么想?
再说了,万一咱们让喜鹊出来指证,皇后反咬一口,诬陷福晋是为了帮五阿哥争夺太子之位才设计陷害她,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扳不倒皇后,还把我们好不容易埋下的钉子都暴露了。往后皇后真要再使什么阴招,咱们可就真成了瞎子聋子了!”
富察福晋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我知道。我本就没指望单凭这次就能彻底扳倒她。
皇后在位上经营了十几年,树大根深。没有真凭实据,光靠推测猜想,皇上不可能废后,老佛爷和满朝大臣也不会坐视不理。”
姜嬷嬷想起一事,急道:“可欣荣格格不是亲口指认皇后了吗?”
“指认?”富察福晋嗤笑一声,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嘲讽,“我也没想到那欣荣竟如此愚蠢!
半点能坐实的证据都没留下,空口白牙的指认有什么用?这深宫大内,就算有证据都能被翻盘抹掉,何况她什么都没有!
皇上派人一查,所有线索肯定都只指向观保家。
皇后那边,反口就能咬定是欣荣痴恋五阿哥,为了帮五阿哥扫清障碍才故意诬陷中宫!这脏水,她能泼得滴水不漏。”
姜嬷嬷心疼自家主子,更心疼遭了大罪的小燕子,语气激愤:
“难道格格这次遭了这么大罪,我们就这么算了?让皇后逍遥法外?”
“算了?”富察福晋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声音冰冷,“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她这次己经露出了狐狸尾巴。
就算证据不足让她脱身,皇上和老佛爷心里那根刺,也彻底扎下了!从今往后,他们对皇后的信任,算是彻底完了。”
她停下脚步,示意姜嬷嬷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一字一句地低语道:
“姜嬷嬷,是时候了。让蒲公公,还有那个假稳婆,回京城吧。”
姜嬷嬷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福晋的深意,脸上闪过一丝决然:“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她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道转角。
顾嬷嬷则继续搀扶着富察福晋,沉默地向永和宫走去。
永和宫内,一片寂静。
永琪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握住小燕子放在锦被外的手。她的手冰凉,了无生气。
永琪凝视着她苍白憔悴的睡颜,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小燕子!”他低哑地唤着,声音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和心疼,“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好你。
我早该把欣荣那个祸害赶得远远的,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她竟敢如此丧心病狂,对你下这样的毒手。
我恨不得将她……”后面的话被咬碎的牙关咽了回去,只剩下压抑的痛楚。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稀世珍宝:
“小燕子,你看看太阳都升起来了,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你什么时候才肯睁开眼看看我?我好想你,想听你说话,想听你笑,想听你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
这永和宫,从来没这么安静过,安静得让人害怕。”
一滴晶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悄然滑落,重重地砸在小燕子冰凉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永琪迅速用手指拭去脸上的泪痕,抬头望去。
紫薇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轻声说:“永琪,我实在放心不下小燕子,过来看看她。”
她的目光立刻投向床上毫无动静的小燕子,“小燕子她还是没反应吗?”
永琪沉重地摇摇头,目光重新回到小燕子脸上,满是失落。
他伸手接过紫薇递来的药碗,拿起小勺,舀起一点药汁,小心地凑到小燕子唇边。
然而药汁顺着她紧闭的唇缝流了下来。永琪慌忙拿过一旁的丝帕,轻柔地替她擦拭嘴角。
“永琪,”紫薇见状,上前一步,“要不我把小燕子扶起来一点?这样或许能喂进去?”
“不用。”永琪的声音异常坚定。
他毫不犹豫地自己低头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然后俯下身,极其温柔地、小心翼翼地覆上小燕子毫无血色的唇。
用舌尖轻轻撬开她的齿关,将温热的药汁缓缓渡了进去。
奇迹般地,小燕子的喉咙微微涌动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吞咽声。
“她咽下去了!”永琪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连日来的阴霾被这微小的希望驱散了些许。
他立刻如法炮制,一口接一口,耐心而专注地将碗里剩余的药汁,都用这种方式喂给了小燕子。
每一次成功的吞咽,都让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一分。
紫薇在一旁看着,眼眶微红,既是心疼小燕子,也被永琪这份深情感动。
待永琪喂完最后一口药,她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嘴角残留的药渍,然后默默接过空碗,放到旁边的矮几上。
殿内短暂的宁静被打破。
紫薇看着永琪重新握住小燕子的手,才想起带来的消息,低声开口:
“永琪,慈宁宫那边的事,你听说了吗?”
永琪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小燕子脸上,随口问道:“欣荣被抓了吗?”
“嗯,”紫薇点点头,声音沉凝,“宫里己经传遍了。小燕子这次难产,不只是被含香跳楼惊吓那么简单。
原来欣荣早在小燕子生产前,就暗中给小燕子下了那种阴毒的药粉!
皇阿玛震怒,己经下令,把欣荣和她那个贴身婢女双儿,一起押送到宗人府严加看管审讯了!”
“只有欣荣?”永琪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紫薇,“没有其他人了?”
紫薇一怔,随即明白了永琪话里的深意,心猛地一沉:
“永琪,你的意思是要害小燕子的,不只是欣荣?还有人?”
她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威严而冰冷的身影,脱口而出,“皇后?难道是皇后娘娘?”
永琪沉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燃烧着冰冷的愤怒:
“紫薇,欣荣胆子再大,终究只是个格格。谋害皇家子嗣,一旦败露,她和她的家族都将万劫不复。
她岂敢独自承担这天大的风险?这背后,若没有足够份量的人撑腰、怂恿甚至首接指使,她怎么可能有这个能量和胆量?
只有那个位置够高、权势够重的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去当这把刀,去冒这个掉脑袋的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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