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深秋。辽东,锦州城外,大凌河畔。
朔风如刀,卷起枯黄的草屑和冰冷的沙尘,抽打在脸上生疼。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广袤的辽西平原上,曾经肥沃的土地如今布满焦黑的弹坑、折断的兵刃和来不及掩埋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尸体腐败的恶臭。这里,是大明与后金(清)绞肉机般的战场前沿。
皇太极亲率八旗主力,号称二十万(实则精锐约八万),裹挟着蒙古仆从军,如同黑压压的乌云,再次压向锦州、松山、杏山组成的关宁锦防线!旌旗猎猎,刀枪如林,低沉的号角声如同野兽的咆哮,震得大地微微颤抖。八旗铁骑的威名,是用无数次胜利和明军的尸骨堆砌起来的,那股剽悍野蛮、视死如归的气势,足以让任何对手胆寒。
锦州城头,辽东巡抚洪承畴(按历史时间点,此时洪尚未被俘)脸色凝重,扶着冰冷的垛口,望着城外无边无际的敌营。城墙上,守军士兵紧握着手中的刀枪火铳,许多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关宁铁骑虽勇,但兵力远逊于敌,且连年征战,早己疲惫不堪。祖大寿、吴三桂等将领肃立一旁,眉头紧锁,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督师!建奴这次是倾巢而出!看架势,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拔掉锦州这颗钉子!”祖大寿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
洪承畴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坚守待援!朝廷的援兵…应该快到了!”他心中也没底,朝廷这些年东征西讨,国库早己空虚,能派来多少援兵?又能有多少战力?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雄浑、却与八旗号角截然不同的汽笛声,如同滚雷般,由远及近,穿透了战场上的喧嚣,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锦州城西侧,原本空旷的官道上,烟尘滚滚!一支从未见过的军队,正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气势,向着锦州城方向隆隆开来!
没有战马的嘶鸣!只有一种沉闷、巨大、如同巨兽喘息般的“哐当!哐当!”声!伴随着滚滚浓烟!
为首的是数十个钢铁铸造的庞然大物!它们没有马匹牵引,却自行在道路上奔驰!通体覆盖着暗沉厚实的熟铁板(早期简陋装甲),前端如同撞角,两侧开有射击孔,尾部喷吐着滚滚黑烟和灼热的蒸汽!正是大明格物院最新研制、首次投入实战的“崇祯式”蒸汽装甲车(早期履带式装甲运兵车/火力平台)!每辆装甲车后,都拖拽着数门用帆布覆盖的轻型野战炮!
紧随装甲车之后的,是数千名步兵!他们穿着统一的赭红色棉甲(内衬钢片),头戴带护颈顿项的铁盔,步伐整齐划一,沉默而肃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是传统的长矛大刀或鸟铳,而是清一色的“崇祯十年式”燧发步枪!枪身修长,枪口套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在行军状态下,枪口斜指天空,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丛林!
队伍中段,几面巨大的明黄龙旗和“贺”字帅旗迎风招展!帅旗下,一员大将端坐于一辆特制的、装甲更厚的指挥车上,正是奉旨星夜驰援的平虏大将军——贺人龙!他一身特制将甲,腰悬崇祯御赐宝刀,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远处的建奴大营,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是…是贺疯狗?!还有…那是什么怪物?!”城头上,吴三桂失声惊呼!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军队!
“援兵!是朝廷的新军!万岁爷派援兵来了!!”城头守军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
城外的建奴大营也出现了骚动!皇太极站在高高的瞭望车上,举着千里镜,脸色阴沉如水:“没有马?铁车?冒烟?明狗又在搞什么妖术?!”他身边的多尔衮、阿济格等悍将也面露惊疑。
“管他什么妖术!我八旗铁骑,天下无敌!大汗!让奴才带正白旗冲他一阵!试试成色!”阿济格性如烈火,按捺不住请战。
皇太极目光闪烁,看着那支越来越近、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明军,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八旗的骄傲不容他退缩:“准!阿济格!带五千精骑!冲散他们!别让那些铁疙瘩靠近!”
“嗻!”阿济格狞笑一声,翻身上马!手中长刀一挥!
“正白旗的巴图鲁们!随我杀!碾碎那些明狗的铁疙瘩!!”
“杀啊!!!”
五千名正白旗精锐骑兵,如同离弦之箭!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战马奔腾!马蹄声如同闷雷!卷起漫天烟尘!他们挥舞着雪亮的马刀、沉重的狼牙棒、锋利的骨朵!如同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气势!向着明军援兵的侧翼狠狠撞去!这是八旗最擅长的战术!利用骑兵的冲击力,在敌人阵型未稳时,一举冲垮!
贺人龙站在指挥车上,看着那汹涌而来的骑兵洪流,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来得正好!给老子试试新家伙的成色!”
“传令!”
“装甲车营!一字横队!迎敌!!”
“火铳营!线列展开!三段击准备!!”
“炮兵!卸炮!霰弹装填!目标!敌骑前锋!!”
命令通过旗语和简易的铜号(早期传声装置)迅速传达!
数十辆蒸汽装甲车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尾部烟囱黑烟滚滚!笨重的车身在履带的带动下,灵活地转向,排成一道并不算太整齐、却异常坚固的钢铁横墙!挡在了骑兵冲锋的必经之路上!车体前方的射击孔和顶部的旋转炮塔(部分装备小口径速射炮或重型火铳)纷纷打开!黑洞洞的枪口炮口指向奔腾而来的骑兵!
紧随其后的火铳兵们动作迅捷如电!在军官的口令下,迅速以装甲车为依托,排成三列标准的线列阵型!第一排半跪!第二排站立!第三排预备!动作整齐划一!数千支燧发枪同时放平!冰冷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黑洞洞的枪口组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死亡森林!
“开火!!!”
就在八旗铁骑冲入三百步(约400米)距离时!贺人龙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砰砰砰砰砰砰——!!!”
装甲车上的火铳和速射炮率先开火!密集的铅弹和霰弹如同泼水般扫向冲锋的骑兵前锋!
“噗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墙!连人带马瞬间被打成筛子!血雾爆开!人仰马翻!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稳住!冲过去!明狗的火铳装填慢!”阿济格在后方厉声嘶吼!他见识过明军鸟铳的射速!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砰砰砰砰砰砰——!!!”
明军火铳兵第一排齐射!如同爆豆般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整齐!更加致命!冲入两百步(约270米)的骑兵群中再次爆开一片血花!燧发枪的射速远超鸟铳!精度更高!穿透力更强!八旗引以为傲的棉甲甚至锁子甲,在近距离的铅弹面前如同纸糊!
“第二排!放!!”
“砰砰砰砰砰砰——!!!”
第二排齐射接踵而至!几乎无缝衔接!弹雨再次泼洒!冲锋的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马嘶声、子弹入肉的闷响交织在一起!冲锋的阵型彻底混乱!
“第三排!放!!”
“砰砰砰砰砰砰——!!!”
第三排齐射!如同死神的第三把镰刀!狠狠收割着残存的勇气!三轮排枪!在短短二十息内完成!如同三道死亡浪潮!将五百步到一百五十步之间的区域彻底变成了死亡地带!正白旗引以为傲的精锐骑兵,在这前所未有的密集火力面前,如同扑火的飞蛾!损失惨重!
“不可能!!”阿济格目眦欲裂!看着前方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军的火铳怎么可能打得这么快?!这么准?!这么狠?!
“炮兵!放!!!”
贺人龙冷酷的命令再次响起!
早己卸下炮衣、完成装填的数十门轻型野战炮(虎蹲炮改进型,使用定装霰弹)同时发出怒吼!
“轰!轰!轰!轰!轰……!!!”
无数致命的霰弹铁丸铁砂如同天女散花!覆盖了己经陷入混乱、冲锋速度大减的骑兵群后方!造成了更加恐怖的杀伤!残肢断臂横飞!战马悲鸣倒地!
“装甲车!前进!碾碎他们!!”贺人龙拔刀前指!
数十辆蒸汽装甲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开足马力!履带卷起泥土和残骸!向着溃不成军的八旗骑兵碾压过去!车上的火铳火炮持续开火!如同移动的堡垒!肆意收割着生命!
“魔鬼!他们是魔鬼!!”幸存的八旗骑兵彻底崩溃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火力!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装甲车)的冲锋!勇气在钢铁和铅弹面前彻底瓦解!哭喊着,丢下武器,拼命调转马头,向着本阵亡命逃窜!
阿济格被亲兵死死拽住马缰,才没被溃兵冲散!他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滚滚而来的钢铁怪物,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全身!他引以为傲的正白旗精骑…竟然…竟然在一个照面就被打残了?!
“撤!快撤!!”阿济格发出绝望的嘶吼,带着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逃回本阵!
锦州城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摧枯拉朽般的胜利惊呆了!洪承畴、祖大寿、吴三桂等人,看着城外那支沉默推进、如同钢铁洪流般的新军,看着那溃不成军的八旗骑兵,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就是万岁爷打造的新军?!
这…就是格物院的神兵利器?!
八旗铁骑…无敌的神话…破了?!
皇太极站在瞭望车上,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看着阿济格狼狈逃回,看着那支散发着冰冷杀气的明军新军缓缓逼近,看着那冒着黑烟的钢铁怪物…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传令!收兵!固守营寨!”皇太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多派斥候!给朕弄清楚!明狗那些铁疙瘩…到底是什么东西?!”
辽东风雷动,铁骑神话终!新式军队的锋芒初露,便以雷霆之势,狠狠折断了八旗最锋利的爪牙!辽东的战局,乃至整个天下的格局,都将因这支钢铁洪流的出现,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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