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九年,秋。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巨大的《坤舆万国图》上,辽东、朝鲜、倭国、东瀛己被朱砂勾勒为醒目的明黄,如同帝国肌体上强健的新生肢体。崇祯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穿透地图的经纬,牢牢锁定在帝国北疆那片广袤无垠、却暗流汹涌的草原——蒙古诸部。那里,黄金家族的余晖尚未散尽,铁蹄的轰鸣仍能震动长城。
“蒙古…”崇祯的声音低沉,指尖划过“漠南”、“漠北”、“卫拉特”(瓦剌)的标注,仿佛在触摸历史的脉搏,“成吉思汗的子孙,狼性的血仍未冷。察哈尔林丹汗虽亡,其子额哲如丧家之犬,依附科尔沁奥巴,犹存复辟之念。喀尔喀三部(土谢图汗衮布、车臣汗硕垒、札萨克图汗素巴第),雄踞漠北,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卫拉特准噶尔部,巴图尔珲台吉鹰视狼顾,雄霸西域,其子噶尔丹更是幼狼露齿,野心昭然…此皆卧榻之侧,酣睡之猛虎!若任其合流,则北疆永无宁日!”
新任兵部尚书孙传庭忧心忡忡:“陛下明鉴!蒙古铁骑,来去如风,聚散无常。昔年土木堡之变,殷鉴不远!若其拧成一股绳…”
“拧成一股绳?”崇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淬火的刀锋,“朕偏要让他们…自相撕咬,血流成河!骆养性!”
“臣在!”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躬身应道,眼神如毒蛇般阴冷。
“命北镇抚司蒙古房,遴选精士,携三物潜入漠南、漠北、卫拉特腹地!”
“其一,金帛:江南新铸龙纹银元十万枚,苏杭上等绸缎千匹,武夷山极品茶砖万斤!此乃诱饵,专钓贪婪之鱼!”
“其二,利器:格物院新制‘崇祯十九年式’燧发短铳百支,配精钢弹药千发!此乃毒药,赠予野心之辈,助其屠戮同族!”
“其三,谣言:精心炮制之密信、流言,此为火种,点燃仇恨与猜忌!”
“目标:科尔沁奥巴台吉、察哈尔额哲台吉、喀尔喀三汗、卫拉特巴图尔珲台吉!”
“策略:远交近攻,扶弱抑强,挑拨离间,分化瓦解!”
对科尔沁奥巴: “遣密使,许其‘漠南蒙古诸部共主’之位!开放张家口、大同、宣府三榷场,准其独家经营!以低于市价三成之价,无限量供应铁器(农具、兵器胚料)、布匹、粮食!助其豢养私兵,压制察哈尔残部!暗示:若能助朕削弱卫拉特,天山以北水草丰美之地,尽归科尔沁牧场!”
对喀尔喀三部: “行‘离间连环计’!向土谢图汗衮布密告:札萨克图汗素巴第己与卫拉特巴图尔珲台吉歃血为盟,约定瓜分土谢图部!证据?伪造素巴第亲笔信(由善摹字迹之锦衣卫伪造)、‘缴获’的卫拉特信物!向素巴第密告:衮布己受明廷册封‘喀尔喀大汗’,密谋吞并札萨克图、车臣二部!证据?‘截获’的明廷密旨(伪造)!对车臣汗硕垒,则许以‘茶马专营’特权,准其独占对明茶叶贸易,诱其坐山观虎斗!”
对卫拉特巴图尔珲台吉: “明面打压,暗中助长!明面:理藩院行文严厉斥责其‘桀骜不驯’,宣布对卫拉特实行‘三禁’:禁铁器(断其兵器来源)、禁茶叶(乱其民生)、禁互市(绝其财路)!暗中:遣心腹密使,赠其精钢刀剑百柄、燧发短铳二十支!助其吞并和硕特、杜尔伯特等部,一统卫拉特!向其泄露‘绝密军情’:喀尔喀三部己与科尔沁结盟,约定开春共击准噶尔!赐其‘顺义王’鎏金印玺(虚衔),赞其‘雄才大略’,助长其野心!同时,命潜伏细作,在其部族内散播‘巴图尔珲台吉为保权位,己暗中投靠明廷,出卖卫拉特利益’之谣言,令其部众离心离德!”
“记住!”崇祯目光如电,“要让科尔沁视察哈尔为绊脚石,欲除之而后快!要让喀尔喀三部互为仇寇,恨不能食肉寝皮!要让卫拉特在膨胀的野心与内部的猜忌中走向分裂!待其精血耗尽,两败俱伤…便是朕的王师犁庭扫穴,一劳永逸之时!”
“马士英!”崇祯转向新任理藩院尚书。
“臣在!”
“即刻筹备‘归化城那达慕大会’!规格要最高!赏赐要最厚!朕…要亲临主持!”
“会上:大张旗鼓册封科尔沁奥巴为‘忠顺亲王’!喀尔喀衮布为‘恭顺郡王’!硕垒为‘怀顺贝勒’!赐金印、蟒袍、玉带!赏银元万枚,茶叶千斤!对卫拉特使者僧格(巴图尔珲台吉之子),当众斥责其父‘不臣之心’,冷落一旁!宣布:即日起,长城沿线十一处大榷场,优先保障‘忠顺’部落盐、铁、茶、布供应!价格优惠三成!对卫拉特…榷场紧闭!商路断绝!朕要让他们看着别人盆满钵满,自己却连一口热茶都喝不上!活活…馋死!困死!”
“李定国!”崇祯最后看向帝国最锋利的战刀。
“末将在!”李定国甲叶铿锵,声如洪钟。
“命你为征西大将军!总督宣大、陕西、甘肃军务!率新军第一师(燧发枪兵)、第三师(炮兵)、独立装甲车营(内燃机驱动,履带式,装备37mm速射炮)、科尔沁仆从骑兵一万!进驻宁夏镇、甘肃镇!陈兵贺兰山、祁连山一线!”
“任务有二:其一,震慑!大张旗鼓操演!装甲车轰鸣!火炮试射!让卫拉特探马胆寒!使其不敢东顾!其二,待机!密切监视漠北、西域动向!待喀尔喀内战爆发,或卫拉特主力西征喀尔喀,其老巢空虚之际…给朕以雷霆之势!闪击河西走廊!拿下嘉峪关!兵锋首指哈密!为帝国西征天山…凿开大门!”
“此战,非为灭国!旨在通道!基地!消耗!打通西进之路!建立哈密前进基地!消耗蒙古有生力量!待朕料理完漠北群狼,再与你合兵一处,与那噶尔丹小儿…算总账!”
一道道阴狠毒辣、环环相扣的旨意,如同无形的蛛网,在广袤的蒙古草原上悄然撒开。黄金家族的后裔们,即将在明廷精心调配的“金帛蜜糖”与“离间毒药”催化下,坠入自相残杀的修罗血海!帝国的铁蹄,己在贺兰山下磨砺,西域的门户,危如累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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