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漫进屋内时,孟欣正用银针挑起一点金色粉末,对着光线仔细端详。那粉末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细如尘埃,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喃喃自语,将粉末小心翼翼地收进瓷瓶。昨晚研究了半宿,她翻阅了原主记忆里所有关于毒物的记载,都没能找到匹配的描述。这金色粉末绝非中原所有,倒像是某种西域奇毒的引子。
赵氏绝无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
“小姐,药房的人送药来了。”小莲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几包药材和一个青瓷药罐,“还有,厨房送来的早膳也一并端来了。”
孟欣抬头,目光扫过托盘里的早点——一碟干硬的馒头,一小碗寡淡的白粥,连点咸菜都没有。与昨日杨仕坤送来的老参相比,简首是天差地别。
“看来,有些人还没认清形势。”她冷笑一声,拿起银针在粥里搅了搅。针尖并未变色,看来只是单纯的怠慢,而非下毒。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伺候王妃?”小莲气得脸通红,“奴婢去找他们理论!”
“不必。”孟欣按住她的手,“这点小伎俩,还不值得我动气。”她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一半递给小莲,“先垫垫肚子,等会儿还有正事要做。”
小莲接过馒头,却没胃口吃,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小姐,您真的要跟王爷去侯府回门吗?赵氏和孟婉肯定没安好心。”
“正是因为她们没安好心,我才要去。”孟欣咬了口馒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些账,该开始算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侍卫站在门口躬身道:“王妃,王爷让属下转告,三日后便是回门的吉日,问您是否需要添置些衣物首饰。”
孟欣挑眉,杨仕坤倒是想得周到。她沉吟片刻道:“替我谢过王爷,衣物首饰就不必了,我自有准备。”
侍卫应声离去。小莲不解地问:“小姐,咱们哪有什么像样的衣物首饰啊?”
孟欣笑了笑,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竟是几只成色极佳的金钗和一对玉镯。“这是原主生母留下的,一首被藏在床板下,赵氏母女从未发现。”
小莲眼睛一亮:“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
孟欣轻抚着冰凉的玉镯,心里却清楚,这些东西远远不够。回门宴不仅是对赵氏母女的反击,更是她在侯府立威的第一步,必须万无一失。
“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你去查刘嬷嬷儿子的事,有结果了吗?”
提到这个,小莲的脸色沉了下来:“查到了。刘嬷嬷的儿子叫李虎,是王爷麾下的亲兵,去年在一次巡逻时失足坠崖死的,当时报的是意外。”
“意外?”孟欣眸色微沉,“巡逻路线是固定的,怎么会轻易失足?”
“奴婢也觉得奇怪,”小莲点头,“听府里的老仆说,李虎死的前一天,还跟人说要给母亲买个像样的宅子养老,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生的人。”
孟欣指尖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刘嬷嬷的儿子死得蹊跷,紧接着刘嬷嬷就被收买下毒,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如果李虎的死不是意外,那背后动手的人,会不会就是策划毒杀王妃的真凶?
“看来,这王府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她低声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小莲皱着眉出去查看,很快又回来,脸色难看:“小姐,是张嬷嬷的远房侄女,在厨房当差的那个,说咱们院里的丫鬟打碎了她的食盒,正闹着呢。”
孟欣放下玉镯,站起身:“哦?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她走到院门口,只见一个穿着青绿色比甲的丫鬟正叉着腰骂骂咧咧,地上散落着几片瓷片,旁边站着一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小丫鬟,正是负责打扫院子的。
“不过是个刚进府的贱婢,也敢打碎我的东西?今天要是不给我赔罪,我就让管家把你发卖到窑子里去!”那青绿色比甲的丫鬟唾沫横飞,眼神嚣张。
孟欣认得她,叫春桃,平日里仗着张嬷嬷的势,在府里横行霸道,不少下人都被她欺负过。如今张嬷嬷被关,她倒是跳出来了,显然是有人指使。
“你的东西很贵重?”孟欣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春桃看到孟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梗着脖子道:“回王妃,那食盒是我家主子赏的,虽说不值钱,但也是个念想,就这么被个贱婢打碎了,实在气人!”
“哦?张嬷嬷赏的?”孟欣挑眉,“张嬷嬷现在还关在柴房,你的面子倒是不小,还能让她赏你东西。”
春桃脸色一白,支支吾吾道:“是……是之前赏的。”
“既然是之前赏的,那便更该珍惜才是。”孟欣走到她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可你却拿它来刁难一个扫地的丫鬟,可见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念想。”
她弯腰捡起一片瓷片,放在鼻尖轻嗅,随即冷笑一声:“这食盒里装的,是给我送来的点心吧?可惜了,这点心……好像馊了。”
春桃脸色大变,眼神躲闪:“不……不是的,王妃您看错了。”
“我是不是看错了,验一验便知。”孟欣从袖中掏出杨仕坤送的银针,轻轻刺入地上残留的点心碎屑中。不过片刻,银针的针尖便泛起一丝乌黑。
“果然有毒。”孟欣举起银针,声音清晰地传遍院子,“张嬷嬷被关,你就敢替她动手,看来是觉得我这个王妃好欺负?”
春桃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妃饶命!王妃饶命!不是奴婢干的,是……是有人让奴婢这么做的!”
“谁?”孟欣追问。
春桃犹豫着不敢说,孟欣眼神一冷,对旁边的侍卫道:“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再送到柴房,让她跟张嬷嬷作伴。”
“不要!王妃不要啊!”春桃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哭喊,“是刘嬷嬷!是刘嬷嬷让我干的!她说只要给您的点心里加点料,让您吃坏肚子,回不了门,就能给张嬷嬷报仇!”
刘嬷嬷?孟欣眸色深沉。刘嬷嬷被关了一夜,竟然还能指使外人,看来背后的人能力不小。
“看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是不知道规矩。”孟欣声音冰冷,“杖责西十,星辰神宫的尚九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再关到柴房,没我的命令,不准给吃喝。”
侍卫们立刻上前,拖起哭喊不止的春桃就走。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孟欣看向那个被欺负的小丫鬟,温声道:“起来吧,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来告诉我。”
小丫鬟感激涕零地磕头:“谢王妃恩典!”
处理完春桃,孟欣回到屋内,小莲愤愤道:“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竟然连馊了的点心都敢送来,还下了毒!”
“她们越是着急,就越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孟欣擦拭着银针,眼神锐利,“刘嬷嬷和张嬷嬷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暗处看着呢。”
“那我们怎么办?”小莲担忧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孟欣将银针收好,“回门宴就是我们的机会,我倒要看看,赵氏还有什么花样。”
接下来的两天,王府里倒是清静了不少,再没人敢来挑衅。孟欣趁机调理身体,同时让小莲打听侯府的动静。
据小莲回报,赵氏这两天请了不少宾客到府里,说是要为孟婉的婚事做准备,实则是在到处哭诉,说孟欣在王府受了委屈,被王爷苛待,试图败坏孟欣的名声。
“真是可笑,她以为这样就能毁掉我?”孟欣冷笑,“看来我得给她准备一份大礼了。”
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纸包,里面装着一些淡黄色的粉末,正是她用几种药材特制的,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半个时辰内腹痛不止,腹泻不止,却又查不出任何毒素。
“这是给孟婉准备的,”孟欣将纸包收好,“既然她这么想代替我嫁进王府,那我就让她好好‘风光’一次。”
回门宴的前一天傍晚,杨仕坤突然来了。
他依旧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看到孟欣,他开门见山道:“明日回门,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去‘感谢’嫡母的厚爱。”孟欣笑意盈盈,“王爷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杨仕坤看着她眼中的狡黠,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是怕你惹麻烦,只是侯府人多眼杂,赵氏又心狠手辣,你凡事小心。”
“王爷这是在关心我?”孟欣挑眉,故意逗他。
杨仕坤耳根微微泛红,别过脸去:“只是不想刚娶的王妃,在回门路上出什么岔子,让人笑话。”
孟欣看着他略显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我有分寸。倒是王爷,府里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刘嬷嬷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动静?”
提到正事,杨仕坤的神色严肃起来:“刘嬷嬷嘴硬得很,打了几顿都不肯多说,不过我让人查了她儿子李虎的事,确实有蹊跷。”
“哦?”孟欣来了兴趣。
“李虎死的那天,本该是他轮休,却被临时叫去巡逻,而且巡逻的路线,根本不在他的负责范围内。”杨仕坤沉声道,“我怀疑,他的死,跟前三任王妃的死,脱不了干系。”
孟欣眸色微沉:“这么说来,背后的人不仅想毒杀我,还在清理知道内情的人?”
“很有可能。”杨仕坤点头,“这个人隐藏得很深,连我都没能查到他的踪迹。”
“看来,我们得好好合作了。”孟欣伸出手,“你帮我查幕后黑手,我帮你查清前三任王妃的死因,怎么样?”
杨仕坤看着她伸出的手,白皙纤细,指尖却带着一丝薄茧,显然是常年用针的缘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常年握剑的粗糙,与孟欣的手形成鲜明对比。两人的指尖相触,仿佛有电流划过,都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孟欣脸颊微红,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明日回门,王爷打算跟我一起去吗?”
“自然。”杨仕坤点头,“你是我的王妃,回门这种事,我这个做夫君的,没有不陪同的道理。”
孟欣心里微微一动,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冷面王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
“那我就多谢王爷了。”她笑道。
杨仕坤嗯了一声,起身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对了,那个春桃,我己经让人处理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在你面前放肆。”
孟欣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为她撑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轻声道:“多谢王爷。”
杨仕坤没再回头,大步离开了院子。
孟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杨仕坤,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她回到屋内,小莲己经准备好了热水:“小姐,快洗漱休息吧,明天还要回侯府呢。”
孟欣点点头,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杨仕坤的话,李虎的死,前三任王妃的死,还有那神秘的金色粉末,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王府上空。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呢?”她喃喃自语,眼神坚定,“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的。”
她从枕下摸出那个装着金色粉末的瓷瓶,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粉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比白天看起来更加诡异。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将瓷瓶收好。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内,照亮了桌上那套精致的银针。孟欣看着银针,心里暗暗决定,明日回门,不仅要让赵氏和孟婉付出代价,还要趁机打听一下这金色粉末的来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盘算明日的计划。赵氏想败坏她的名声,她就先让孟婉身败名裂;赵氏想让她在侯府难堪,她就当众揭穿赵氏的真面目。
至于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她有的是耐心,慢慢陪他玩。
夜色渐深,王府陷入沉睡,只有孟欣所在的偏院,还亮着一盏孤灯,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回门宴,就要开始了。孟欣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这场好戏,该她登场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熟睡之后,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她的窗外,静静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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