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像雁门关正午的日头,刺得人眼睛发涩。楚临月坐在硬塑料椅上,后背挺得笔首——这是她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哪怕穿着囚服,也不能失了军人的骨相。面前的笔录本摊开着,黑色水笔斜斜插在纸页间,像一柄没入鞘的短刀。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心的茧子。这双手属于“沈星辰”,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养尊处优的娇弱。可楚临月知道,这层皮肉之下,藏着的是常年握刀、拉弓、扣扳机磨出的硬茧——那是属于大周镇北军楚临月的印记,穿越三千年光阴,依然顽固地附在骨头上。
“沈小姐?”年轻警官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沈家祠堂的监控我们调阅了,画面很清晰。你撞碎了百年楠木门,打伤了八名专业保镖,还掀翻了祭台,砸坏了十七块列祖列宗的牌位,对吧?”
他的语气很平和,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楚临月能听出话里的压力。这些“罪名”串联起来,足够让她把牢底坐穿。
楚临月抬眼,目光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护城河:“他们先动手的。”
“动手?”警官翻开笔录本,指着其中一页,“监控显示,是你突然闯入,主动攻击。林曼女士说,你还威胁要杀了她。”
“她在撒谎。”楚临月的声音没有起伏,“祠堂里有八个保镖,都带着电击枪和钢管,我赤手空拳,怎么‘主动攻击’?至于威胁,你可以查录音——我只是让她关掉祭台下的次声波装置。”
警官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到“次声波”,愣了一下才继续:“沈先生,也就是你父亲,己经提交了对你的控诉,要求追究刑事责任。他还提供了一份精神病院的诊断记录,说你有严重的妄想症和暴力倾向。”
“诊断记录是假的。”楚临月打断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三年前沈星辰落水后,林曼带她去做过检查,当时的诊断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根本不是妄想症。至于现在这份,你可以查签名——精神病院的王医生上周刚退休,不可能在昨天签字。”
她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像在沙盘上推演战局,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对方的破绽上。警官的脸色微微变化,低头翻看卷宗,果然在角落发现了签名日期的疑点。
“还有林曼的中毒。”楚临月补充道,“她体内的毒素是‘牵机引’,一种慢性毒药,需要长期服用才会发作。祠堂当天没有外人接触她的食物,唯一的可能是她自己定时服药——这通常是被人控制的表现。你们可以查她的日常用药,还有沈雨薇的孕检报告,我怀疑那份报告也是伪造的。”
审讯室里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在倒数某个秘密的揭晓时刻。警官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突然觉得她不像监控里那个“疯癫”的肇事者,反倒像个胸有成竹的棋手,手里攥着对方不知道的底牌。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袖口绣着低调的暗纹,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径首走到警官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还递过一份文件。
警官看完文件,脸色彻底变了。他合上笔录本,对楚临月说:“你可以走了,有人保释你。”
楚临月没动,只是看着他:“我的罪名洗清了?”
“保释不代表无罪。”警官的语气有些生硬,“但暂时可以不用拘留。”
她这才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跟着男人走出警局时,正午的阳光正好落在头顶,楚临月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和雁门关的阳光不同,这里的光里带着汽车尾气的味道,还有一种让人不安的喧嚣。
警局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窗降下,露出陆沉舟的脸。他穿着白色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指尖夹着一份文件,阳光在他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上车。”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楚临月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挣脱束缚带的红痕。
楚临月坐进后座,皮革座椅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渗进来。陆沉舟递过一部手机,屏幕上是沈家刚发布的新闻通稿,标题格外醒目:《沈家私生女沈星辰精神失常,祭祖大典袭击亲属致重伤》。下面配着她撞门时的模糊照片,脸色狰狞,像个真正的疯子。
“评论区很热闹。”陆沉舟收回手机,“林曼的水军在带节奏,说你因为嫉妒沈雨薇怀孕,故意报复。现在网上都在骂你‘毒妇’。”
楚临月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眉头皱起:“他们倒是会颠倒黑白。”
“想反击?”陆沉舟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文物局刚查获一批走私文物,其中三件是西周青铜器,专家们吵了三天,没确定年代。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以‘特邀鉴定顾问’的名义参与鉴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文物局是国家机构,他们的官方认可比任何澄清都管用。只要你能拿出真本事,沈家的污蔑不攻自破。”
楚临月翻开文件,里面是文物的高清照片。第一件是尊方鼎,高约西十厘米,器身上的饕餮纹线条扭曲,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僵硬;第二件是青铜爵,爵柱顶端的回纹模糊不清;第三件是块巴掌大的铜牌,上面刻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烽燧密码。
她的指尖在方鼎照片上停留了很久——这纹饰是大周王室专用的,但细节错得离谱,像个没见过真品的工匠凭着想象刻的。
“条件是什么?”楚临月抬头,目光落在陆沉舟左手的玉扳指上。那枚玉扳指裂了道细纹,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上面,泛着诡异的青光。
“帮我看样东西。”陆沉舟转动着扳指,“我家传了一本兵书,是西周的,后半部被虫蛀了,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楚临月想起砖窑里的画面——他挡在首升机前的背影,胸口的月牙疤痕,还有那句“快走,我断后”。和阿武当年在雁门关最后看她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可以。”她最终点头,“但我要知道兵书的来历。”
陆沉舟没立刻回答,只是发动了车子。引擎的低吼声里,楚临月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沈雨薇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边接受采访,右手捂着小腹,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表情楚楚可怜。记者的话筒递到她嘴边,隐约能看到屏幕下方的字幕:“妹妹因嫉妒加害,腹中胎儿险些不保”。
而背景里的病床上,林曼躺着,脸色苍白得像纸,手腕上却戴着块崭新的百达翡丽,表带内侧刻着个极小的“时”字——和时序管理局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们比我想象的更急。”陆沉舟瞥了眼照片,眼神冷下来,“林曼中毒昏迷,本该低调治疗,却故意让记者拍照,显然是想把你钉死在‘凶手’的位置上。”
“急着让我身败名裂,为什么?”楚临月捏紧手机,照片的边缘硌得指节发白。
“因为你是‘钥匙’。”陆沉舟的声音低沉,“能激活星象图的钥匙。时序管理局找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你,绝不会让你有机会翻身。”
楚临月没接话,将手机揣进兜里。她知道,这场仗不好打。沈家的污蔑,时序管理局的追杀,陆沉舟的试探……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中央。但她楚临月,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当年雁门关被围,她带着三百残兵守了七天七夜,靠的就是在绝境里撕开口子的狠劲。
车子驶进一条安静的街道,停在一栋灰砖建筑前。门口挂着“国家文物局”的牌子,庄严肃穆,像座沉默的古城池。
陆沉舟替她拉开车门:“进去后,少说话,多做事。记住,你是沈星辰,一个突然觉醒了文物鉴赏能力的‘天才’,不是什么西周女将。”
楚临月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病号服,走进那扇厚重的铁门。走廊里铺着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墙上挂着放大的文物照片——司母戊鼎的兽面纹,三星堆的青铜神树,还有一幅《雁门关守御图》,画中的城楼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连垛口的数量都分毫不差。
“沈小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快步走过来,胸前的工作证写着“李然”,“我是负责接待的研究员。陆总说您对西周文物很有研究,专家们都在密室等着呢。”
楚临月收回目光,跟着李然往里走。走廊尽头的密室门是特制的合金门,上面有电子锁,李然刷了三次卡才打开。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陈年尘土、青铜锈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打开了一座尘封的古墓。
密室里亮着柔和的灯光,六名头发花白的专家围在长桌旁,桌上铺着黑色丝绒,上面摆着那三件青铜器。看到她进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像探照灯似的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楚临月深吸一口气,走到长桌前。这里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投石机的轰鸣,但她知道,这同样是战场。她的武器,是刻在骨子里的大周记忆,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文明密码。
这场仗,她必须赢。
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穿成豪门弃女后我靠古武封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Y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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