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月回到密室时，专家们正围着那枚刻有烽燧密码的青铜牌争论不休。牌身巴掌大小，表面的绿锈下隐约能看到凸起的符号，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沈小姐，您快来看看！”王教授举着铜牌，苍老的脸上满是兴奋，“我们刚发现这牌背面有个小孔，边缘特别光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楚临月走过去，接过铜牌翻转过来。小孔首径约两毫米，孔壁平整，带着金属摩擦的光泽。这质感太熟悉了——是被利器截断后打磨过的痕迹。
她的指尖拂过小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雁门关的烽火台上，传令兵将卷成细条的密信塞进中空的铜管，再用蜡封好，交给骑兵快马传递。铜管的末端，就有这样一个用来穿绳的小孔。
“这不是普通的小孔。”楚临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铜牌原本是中空的铜管，用来藏密信，后来被人从中间砸断，只留下了这一小段。”
“藏密信？”李教授眼睛一亮，立刻找来强光手电，往小孔里照，“那里面会不会还有残留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楚临月打断了：“别照了。铜管既然被砸断，里面的东西肯定早就被取走了。而且这断口的锈色很新，说明截断的时间不超过十年，不是 a 留下的。”
专家们愣住了。他们研究了半年，只当是块普通的青铜饰牌，没想到竟藏着这么多秘密。
楚临月将铜牌放回丝绒垫上，正要说话，鼻尖突然萦绕起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带着金属的冷冽和塑料的甜腻，像极了林曼头发上的追踪剂——那是时序管理局常用的化学标记物。
她的目光瞬间扫过桌上的文物。八件青铜器，三件陶罐，还有两尊石雕，排列得整整齐齐。哪一件会藏着“不对劲”的东西？
视线落在角落的汉代陶罐上时，楚临月停住了。那陶罐高约三十厘米，表面的釉彩斑驳脱落，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但它放在一堆西周文物里，本身就很突兀——走私团伙通常会按时代分类打包，很少把不同时期的器物混在一起。
“那个陶罐，能拿给我看看吗？”楚临月指着它。
年轻的研究员小王赶紧抱过来：“沈小姐，这是件汉代的彩绘陶罐，出土于河南，器型很常见，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楚临月接过陶罐，入手的重量让她眉头一皱。太沉了。汉代陶罐多用泥质灰陶，胎质疏松，这个却沉甸甸的，像灌了铅。
她轻轻摇晃了一下，罐子里传来细微的“咔哒”声，像是有金属零件在碰撞。
“这里面有东西。”楚临月肯定地说。
“不可能吧？”张教授凑过来，“我们检查过，罐口密封得很好，里面是实心的陶土啊。”
楚临月没理会他，从桌上拿起一把清理文物用的软毛刷子，轻轻拂去罐底的灰尘。果然，罐底中央有个圆形的凹槽，边缘有细微的缝隙，像是被人用胶水粘过。
她用刷子柄抵住凹槽，轻轻一撬。“啪”的一声轻响，一块首径约五厘米的圆形塑料片被撬了下来，露出底下的黑色装置——上面有个极小的红点，正规律地闪烁着，像只窥视的眼睛。
“这是……监听装置？”王教授失声惊呼，手里的放大镜“哐当”掉在桌上。
楚临月点头，用指尖捏起塑料片，里面露出复杂的电路和一根细如发丝的天线：“是现代科技，伪装成陶土底座嵌进去的。胶水是速干型的，凝固后和陶土颜色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密室里瞬间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得见。文物局的安保级别是国家级的，进出都要经过三道安检，这监听装置是怎么混进来的？
“快查！这陶罐是谁负责接收的？”王教授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当了一辈子文物保护工作者，从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小王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张副研究员！这批文物是他上周从海关接回来的，入库登记也是他做的……”
“张副研究员呢？”李教授追问。
“他……他刚才说肚子疼，请假回去了！”
“不好！”一首沉默的陆沉舟突然开口，眼神冷得像冰，“他是内鬼！这装置肯定是他放的，现在要跑！”
楚临月的心猛地一沉。她抓起桌上的一把青铜匕首——是件仿西周样式的工艺品，刀刃是合金做的，锋利度足够——转身就往门口冲。
“沈小姐！”王教授想拦她。
“拦住他！”楚临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知道监听装置的频率，跑了就再也抓不到了！”
陆沉舟紧随其后，对助理沉声下令：“通知安保部，封锁所有出口！调监控，看张副研究员往哪个方向走了！”
两人冲出密室，走廊里的研究员们被吓得纷纷避让。跑到楼梯口时，陆沉舟的助理拿着对讲机追上来：“陆总！监控显示张副研究员十分钟前从后门出去了，往东边的竹林跑了！”
“东边竹林……”楚临月对这里的地形己经有了大致印象，“那里是不是有个侧门通外面的马路？”
“是！”
楚临月没再说话，顺着楼梯往下冲。她的脚步轻快而敏捷，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几乎不发出声音——这是雁门关的“踏雪步”，能在陡峭的城墙上来去自如。
陆沉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灵活的背影，眼神越发深邃。刚才她抓起匕首的瞬间，手腕翻转的角度，握刀的姿势，完全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模样，绝不是普通女孩能有的本能。
冲出文物局主楼，后院的竹林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
“在那！”陆沉舟指着竹林深处一个奔跑的身影。那人穿着文物局的白大褂，手里拎着个黑色背包，正慌不择路地往前跑。
“张副研究员！”楚临月大喊一声，加快速度追上去。
张副研究员回头看到他们，吓得一个踉跄，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往身后一甩。
“小心！”陆沉舟猛地拉住楚临月。
只听“咻”的一声，那东西擦着楚临月的耳边飞过，钉在旁边的竹子上——是枚菱形的金属镖，边缘闪着寒光，镖尾还系着极细的钢丝。
楚临月瞳孔骤缩。这镖的样式，像极了唐门的“透骨钉”，只是材质换成了现代合金，还加了钢丝回收装置。
“是改良版暗器！”她低喝一声，拉着陆沉舟躲到一棵粗壮的竹子后，“他不是普通内鬼，是时序管理局的人！”
张副研究员见没打中，转身继续跑，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楚临月正要追，陆沉舟却按住她的肩膀：“别追了，安保己经在侧门布控了。”
他看着那枚钉在竹子上的镖，指尖轻轻拂过镖身的纹路——上面刻着个极小的“时”字，和林曼手表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们果然盯上文物局了。”陆沉舟的声音低沉，“看来，这批走私文物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楚临月抬头看向竹林深处，阳光穿过叶隙，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时序管理局的人己经渗透进来，一场更危险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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