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地铁站的空气像被冰镇过的青铜，带着潮湿的锈味钻进鼻腔。楚临月扶着陆沉舟往隧道深处走，他手臂上的“古物化”锈迹虽未蔓延，却像生了根的藤蔓，在皮肤下隐隐跳动。手机闪光灯的光柱扫过墙壁，突然在一处转角处顿住——
本该是水泥混合着涂鸦的墙面，此刻竟变成了夯土。青黑色的夯土层上，现代喷漆绘制的扭曲人脸正在褪去，露出底下暗红色的壁画。
“是血画！”楚临月的呼吸骤然停滞。壁画用朱砂混合着某种动物油脂绘制，历经三千年不褪色，正是大周军队记录战功的“血绘壁”。
壁画上，雁门关的烽火台正在燃烧，北狄骑兵如黑云压境。画面中央，一个穿银甲的女子正举枪厮杀，左臂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扬起——是她战死时的模样。而在她身后，一个戴玉扳指的副将正挥舞长枪，枪尖挑着北狄将领的头颅，侧脸轮廓与陆沉舟重叠。
“是萧策……”陆沉舟的指尖抚过壁画，玉扳指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与他母亲留下的玉佩完全吻合，“他在保护你。”
楚临月的目光移向壁画角落，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跪在一座石台前，双手按在青铜盘上。石台的形状，与他们手中的罗盘碎片组合起来的轮廓严丝合缝。“他在启动机关……”她突然想起白砚说的“祭坛”，“这不是普通的壁画，是时空坐标！”
脚下的铁轨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像是被重物撞击。陆沉舟迅速将楚临月护在身后，手机闪光灯扫向黑暗——轨道尽头的阴影里，站着十几个黑影，手里握着青铜剑，甲胄上的锈迹与壁画同源。
“是‘壁画武士’！”楚临月的瞳孔骤缩，这些武士的甲胄样式，与考古队出土的西周兵俑一致，“他们从壁画里出来了！”
黑影们沉默地举起剑，剑尖首指两人。楚临月认出他们的阵型——是大周的“死士阵”，通常用于守护皇陵或祭坛，一旦启动，不死不休。
“跑！”陆沉舟拽着楚临月转身，手机闪光灯的光里，他看到更多黑影从壁画中跃出，有的甚至踩着铁轨滑行，动作灵活得不像“古物化”的傀儡。
两人冲进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通道顶部的水管正在滴水，水珠落在地上，竟化作细小的青铜珠。楚临月弯腰捡起一颗，珠面映出的倒影让她浑身一僵——是沈星辰的脸，苍白而陌生，正对着她无声流泪。
“是真沈星辰……”她的声音发颤，“古物化不仅会改变形态，还能映出相关者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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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尽头确实有段生锈的铁梯，通向未知的上方。楚临月刚要迈步，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是壁画武士，他的皮肤己经完全青铜化，指尖的锈迹蹭在她手腕上，留下一道青黑色的印子。
“放开她！”陆沉舟一拳砸在武士的面甲上，金属碰撞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武士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青铜刀，刀身反射的光里，映出楚临月惊骇的脸——刀背上刻着的“周”字，与三千年北狄盟友周氏家族的族徽一致。
“是周世珩的人！”她失声喊道，周世珩是西周的叛国将领，当年正是他勾结北狄，才导致雁门关失守，“他们不仅从壁画里出来了，还带着前世的仇恨！”
陆沉舟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萧策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翻涌——周世珩的背叛，北狄的突袭，楚临月的战死……所有画面交织成怒火。他猛地夺过武士的青铜刀，反手刺向对方的关节处——那里是“死士阵”的破绽，三千年未变。
“咔嚓”一声，武士的关节断裂，化作一堆青铜碎片。陆沉舟拉起楚临月跳上铁梯，身后的黑影们却没有追击，只是沉默地站在通道里，像一尊尊守护祭坛的雕像。
“他们在守着通道……”楚临月喘着气，“不想让我们上去。”
陆沉舟点头，他的目光扫过铁梯上方，突然看到一块松动的砖石——上面刻着的“萧”字，与他玉佩上的字迹相同。“上面是祭坛入口，萧策留下的标记！”
两人顺着铁梯向上爬，越靠近出口，空气里的青铜锈味越浓。当陆沉舟推开最后一块砖石时，一道蓝光突然射出，将两人笼罩其中——
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废弃地铁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黑色的夯土甬道，墙壁上的血绘壁连绵不断，从雁门关之战一首画到地宫封印，最后一幅画的中央，是一座三层青铜祭坛，祭坛顶端的凹槽，正对着他们手中的两块罗盘碎片。
“我们……穿越了？”楚临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陆沉舟却摇头，他摸了摸甬道的夯土，触感粗糙而真实：“不是穿越，是空间重叠。现代地铁建在了西周祭坛的上方，刚才的蓝光，是时空重叠的信号。”
他的话音刚落，甬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比壁画武士更密集，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轻响——是白砚带着人追来了，还有……周世珩的死士。
仇敌，正在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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