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旷得像被洗劫过的战场，楚临月踩着满地梧桐叶，影子被路灯拉得又细又长。从陆沉舟的迈巴赫里脱身时，她顺手摸走了后座的一件黑色风衣——料子比她的铠甲轻便，却足够遮住病号服上的血迹。
“监控死角……”她低声重复着从网吧男生那里听来的词，目光扫过街角的摄像头。这些挂在杆子上的“铁眼睛”让她很不自在，比北狄的暗哨还难缠，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她猫着腰钻进小巷，借着垃圾桶和配电箱的遮挡，像壁虎似的贴着墙根移动，每一步都踩在摄像头拍不到的阴影里。
这是她在雁门关练出的本事。当年耶律洪的斥候营擅长夜袭，她就带着亲兵在城墙阴影里埋伏，专挑对方视线的盲区下手。此刻的都市小巷，竟和记忆里的战场暗渠重叠起来，连风掠过耳畔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路过一个早餐摊时，摊主正支着油锅炸油条，蒸腾的热气里飘着面香。楚临月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从穿越到现在，她只啃过两个冷包子。她摸了摸口袋，陆沉舟给的钱还在，便走过去：“要两根……油条。”
摊主是个胖大叔，看她穿着不合身的风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忍不住多问了句：“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楚临月接过油条，指尖触到滚烫的面坯，突然想起伙夫老张在军帐里炸的油饼，也是这样烫得指尖发麻。她咬了一大口，酥脆的面壳混着热油滑进喉咙，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
“前面沈家老宅祭祖，今天肯定热闹。”大叔一边翻油条一边闲聊，“听说要处理那个私生女，啧啧，可怜见的……”
楚临月没接话，几口吃完油条，转身往大叔说的方向走。她需要更合身的衣服，更趁手的“武器”——总不能赤手空拳闯进沈家祠堂。
街角的报刊亭亮着灯，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楚临月瞥见挂在外面的鸭舌帽和工装外套，犹豫了一瞬，还是放下几张钱，拿走了衣服。她不习惯“偷”，但战场之上，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换好衣服，她对着玻璃反光理了理帽檐，镜中的人影终于不像个从医院逃出来的疯子。她走进旁边的便利店，用剩下的钱买了把水果刀——比昨天那把锋利，刀鞘是塑料的，藏在袖子里不显眼。
“小姑娘，买刀做什么？”收银员是个阿姨，打量着她。
“切水果。”楚临月面不改色，指尖着刀柄。这把刀比她的唐刀轻太多，但在狭窄的祠堂里，或许比长刀更管用。
离开便利店时，天己经蒙蒙亮。楚临月找到那家24小时网吧，推开门，浓重的烟味混着泡面味扑面而来。昨晚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还在，屏幕上滚动着绿色的代码，像某种神秘的符咒。
“又见面了。”男生抬头笑，“我帮你查了沈星辰的学籍和病历，她从小在国外长大，三年前才被接回沈家，性格内向，连架都没吵过……和你完全不像。”
楚临月在他旁边坐下：“AI换脸的证据，能存下来吗？”
“早存好了。”男生点开一个文件夹，“这里有视频解析报告，还有星耀传媒的转账记录，足够证明林曼买水军黑你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还黑进了沈家的监控系统，祠堂里藏了八个保镖，祭台下有个奇怪的装置，像是……次声波发生器。”
“次声波？”
“能让人烦躁、头晕，甚至情绪失控。”男生调出装置的图片，“林曼是想逼你在祭祖时发疯，好名正言顺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楚临月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在推演战局：“祠堂的结构图有吗？”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真要去？那里全是沈家人，还有陆沉舟……”
“我必须去。”楚临月的眼神很坚定，“有些账，必须当面算。”
男生咬了咬牙，调出一张沈家祠堂的平面图：“这里是正门，百年楠木做的，特别结实。侧门在东边，有两个保镖守着。二楼有个观礼台，陆沉舟应该会坐在那里。祭台后面是供桌，后面的墙是空的，好像有个暗格……”
楚临月的目光落在“暗格”两个字上，想起母亲说过，大户人家的祠堂常有密室，用来藏贵重物品。
“多谢。”她拷贝了资料，起身要走。
“等等！”男生塞给她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件，“这是录音笔，你把林曼的话录下来，或许有用。”
楚临月接过录音笔，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壳：“你为什么帮我？”
男生挠了挠头：“看不惯林曼那种人，而且……我爷爷是考古学家，他总说西周有个女将军，和你一样厉害。”
女将军……楚临月心里一动，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网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她身上。楚临月抬头望向沈家老宅的方向，那里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林曼，你的次声波，比得上北狄的迷魂香吗？
你的八个保镖，挡得住我楚临月的刀吗？
她握紧口袋里的录音笔，快步朝沈家老宅走去。风掀起她的衣角，像一面蓄势待发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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