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余墨寻踪
铘阑山的王座空了。
九鳍族的长老们望着空荡荡的主位,面面相觑。就在三日前,刚坐稳少主之位的余墨,留下一句“吾去寻一位故人”,便带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铘阑山,连象征少主身份的九鳍令都留在了殿上。
“少主这是……要去哪?”有年轻的族人忍不住问。
大长老叹了口气,望着天界的方向:“去他该去的地方。有些牵绊,比族中重任更重要。”
而此时的桃源镇,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墨衣青年。
他自称阿墨,租下了晚娘药铺隔壁的空屋,平日里帮镇上的猎户整理皮毛,话不多,眼神却总在不经意间,追随着药铺里那道淡蓝色的身影。
他便是寻着唐晚晚气息而来的余墨。
那日在天界莲池,他感应到她的灵力波动异常,随后便彻底消失在天界。九鳍族对气息的感知远超常人,他循着那缕熟悉的莲香与狐气一路追踪,最终在这凡间小镇停下了脚步。
只是看到她与那个穿青色道袍的少年同行时,他放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那少年是凌霄派的弟子,名叫唐周,身上带着淡淡的仙气,虽被压制,却瞒不过余墨的眼睛。他看晚娘的眼神,混杂着警惕、好奇,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在意——那是少年人独有的、别扭的心动。
余墨没有上前相认。他知道,此刻的她,或许更需要空间。他能做的,便是像在铘阑山时那样,默默守在她身后。
这日,唐周又带着唐晚晚去山林里追查妖物踪迹。近来镇上不太平,除了被净化的恶灵,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在作祟。
两人行至一处峡谷,唐周正低头查看地上的爪印,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异响。他抬头一看,只见几只状似蝙蝠的妖物正俯冲下来,利爪闪着寒光,目标竟是唐晚晚!
“小心!”唐周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拔剑便要迎战。
可妖物还未靠近,便突然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了。
唐周愣在原地,疑惑地看向西周:“怎么回事?”
唐晚晚却望向峡谷另一侧的密林,那里有一道极淡的墨色身影一闪而过,带着属于九鳍族的清冽气息。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许是它们自己不争气,撞到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吧。”
唐周将信将疑,却也想不出别的解释,只能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的几日,类似的事情屡屡发生。他们追查的妖物总会在关键时刻“意外”死亡,设下的陷阱会被提前破坏,甚至连唐周不小心踩中的捕兽夹,都像是被人动过手脚,松松垮垮的伤不了人。
“这山里的妖物,怎么越来越笨了?”唐周挠着头,一脸困惑。
唐晚晚笑着帮他拂去身上的草屑:“或许是你太厉害了,它们怕了吧。”
只有她知道,那不是意外,而是余墨的手笔。那个沉默的青年,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替他们扫清一切障碍,像一株沉默的树,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身后。
这日傍晚,唐晚晚收药铺时,看到阿墨正站在隔壁的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株刚采的凝神草。见她看来,他有些不自然地将草递过来:“镇上……有人说这个能驱蚊。”
唐晚晚接过草,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尖,轻声道:“多谢。你似乎……很懂这些?”
余墨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以前在山里住过,略懂些。”
他没有提铘阑山,没有提九鳍族,只是以一个普通凡人“阿墨”的身份,与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这时,唐周背着长剑从街上走过,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快步走过来:“晚娘,明日还要去东边的林子,你早点休息。”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像在宣示某种主权,却又在看到阿墨时,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余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却带着一种无声的较量。
唐晚晚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桀骜别扭,一个沉默守护,忽然觉得这凡间的日子,倒比天界热闹多了。
“好啊,”她笑着打破沉默,“明日我煮些驱蚊的药草水,你也带上。”
唐周的脸色缓和下来,狠狠瞪了阿墨一眼,才转身往凌霄派的方向走去。
余墨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唐晚晚,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却终究只是道:“早些休息。”
夜幕降临,桃源镇渐渐安静下来。药铺后院的老槐树下,唐晚晚将那株凝神草插进瓶里。月光透过叶隙洒下来,照亮了瓶身,也照亮了空气中那道看不见的、属于三人的微妙平衡。
唐周的靠近带着少年人的热烈与试探,余墨的守护藏着成年人的沉默与克制,而她夹在中间,看着这两个为她驻足的身影,忽然明白——
三界情缘劫,从来不是选择谁,而是看懂每一份真心。
就像此刻,一个在明处与她拌嘴,一个在暗处为她挡风,看似遥远,却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形成了属于他们的“同行”之路。
夜色渐深,药铺的灯熄了。隔壁屋檐下,余墨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屋。他知道,前路还长,但只要能这样看着她,便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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