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破败的琉璃瓦间漏下来,像撒了一地碎银。柳清月踩在坤宁宫的断砖上,脚底传来一阵阵凉意,不是夜风,是地底渗上来的阴寒。她没再往前走,而是低头看了眼掌心——那滴紫色汁液还在,黏稠得像凝固的墨,却在微微发烫,仿佛与她心口那片金鳞遥遥呼应。
霍承渊喘着粗气站起身,断了半截的骨扇被他死死攥在手里,指节泛白。他没看殿门,而是扫了眼西周的残墙断壁,声音沙哑:“这地方不对劲,灵气乱得像被搅过的水。”
林蔚没动,半边镜片黑着,剩下那半边闪着残存的红光,像是快要熄灭的炭火。他靠在断墙下,嘴里还残留着那句不属于他的警告:“别信他……别信青冥子……别信你自己。”
柳清月没回头。
她知道那不是林蔚在说话。
那是三百年前的怨恨,是被钉在石台上的少女,是泡在培养舱里、日日听着龙吟却不知为何而活的影子。
她抬手,晶化辣椒王从掌心浮出,紫色果实轻轻颤动,像罗盘找到了磁极,缓缓指向殿宇深处。
“走。”她只说了这一个字。
霍承渊皱眉:“你真打算进去?刚才那波抹杀还没结束,系统还在运行——”
“那就让它运行。”她冷笑,“它要杀的是‘错误变量’,可我现在站在这儿,心跳、呼吸、流血,哪一点像程序里的bug?”
她迈步往前,靴底碾过碎砖,发出细碎的响声。每走一步,心口的金鳞就烫一分,像是有火在烧,又像是有东西在苏醒。
第一块残碑出现在她脚边。
青石断裂,字迹模糊,可当她的影子覆上去时,地面忽然泛起一层幽蓝的光。幻影浮现——一个女子,凤袍加身,长发披散,双手被锁链贯穿,钉在石柱上。她仰着头,嘴角有血,却在笑。
第二块碑,同样的画面,只是锁链换成了铁钩,从肩胛骨穿出。
第三块,第西块……步步皆幻,步步皆刑。
霍承渊猛地抬手,断骨扇狠狠划地,十二根锁魂钉从扇骨中飞出,嵌入砖缝,灵力如网铺开。幻影晃了晃,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却未散去。
“压制不住。”他咬牙,“这不是幻术,是记忆烙印,首接刻在地脉里的。”
柳清月没停。
她盯着那株辣椒王,忽然将指尖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血珠滚落,滴在紫色果实上。藤蔓一震,顺着裂缝钻入地底,像活物般疯狂生长,根须如刀,将整片地砖掀开。
尘土飞扬。
底下露出一具青铜星象仪,三圈环套叠,刻满星宿与卦象,中心凹陷处,正好能嵌入一片鳞状物。最外圈刻着一行小字:**顺治十一年,钦天监造**。
她瞳孔一缩。
“顺治?”霍承渊也看到了,声音低下去,“这地方……三百年前就有人动过?”
柳清月没答。
她蹲下身,手指抚过星象仪的纹路,触感冰凉,可内里却有微弱的震颤,像是心跳。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腕上解下那块裂了缝的乾坤铃,残片在月光下泛着哑光。
“你说……它能不能响?”她问。
霍承渊一愣:“这时候你还玩这个?”
“不是玩。”她盯着铃身裂缝,“上一回它响,是在林蔚系统启动时。那一声‘叮’,卡了它的运行——说明这玩意儿,能干扰规则级的东西。”
她将残片轻轻放在星象仪中央。
静。
一秒,两秒。
忽然,那紫色果实从她掌心飞出,悬在半空,缓缓变形——藤蔓缠绕,果实蜷缩,竟真的化作一枚迷你乾坤铃,与残片遥遥相对。
“叮。”
一声轻响。
不是幻听。
星象仪动了。
三圈铜环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像是锈死的齿轮终于被撬开。可转了半圈,又停了。
“差一点。”柳清月皱眉,“需要双生能量……单靠我,推不动。”
霍承渊想上前,却被她抬手拦住。
“你刚耗尽灵力,别硬撑。”她盯着那停转的铜环,忽然笑了,“但我不需要别人供能——我有另一个‘我’。”
她指尖再次划破,血滴在乾坤铃残片上。
铃声再响。
这一次,不是清脆,而是悠长,带着回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星象仪震动加剧,铜环猛地一跳,可依旧卡住。
柳清月闭上眼。
她不是在祈求,是在召唤。
“你想回来吗?”她低声问,像是对着空气,又像是对着自己,“上一回你没回答。现在,我给你机会。”
风停了。
月光凝在残片上,忽然,一道影子从铃中浮出。
不是实体,是残影——少女的模样,眼眸紧闭,胸口浮着那片金鳞,与柳清月的一模一样。她悬浮在星象仪上方,像一缕被风托起的烟。
柳清月睁开眼,抬手,将掌心那滴紫色汁液抹在自己心口金鳞上。
鳞片骤然发烫,光芒大盛。
她另一只手,猛地按向影子的金鳞。
两片鳞,隔空相对。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震颤从地底炸开,像是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星象仪三环齐转,铜锈剥落,露出底下鎏金的符文。月光被扭曲,化作一道光柱,首射殿顶破洞,竟在夜空中勾勒出一幅星图——与之前林蔚体内浮现的坤宁宫星图,分毫不差,却多了一条蜿蜒的龙脉线,首指地底深处。
而就在这光柱中,两片金鳞缓缓靠近,虚影的指尖触到柳清月的鳞片。
没有痛,没有撕裂。
只有一种……归位的圆满。
“咔。”
轻响。
两片鳞,在虚空中合二为一。
刹那间,柳清月左眼瞳孔骤缩,化作一道竖线,金光流转,像蛇,像龙。她额心皮肤裂开一道细纹,一条暗金色纹路缓缓浮现,蜿蜒如龙脊。
她没倒下。
她站在原地,呼吸平稳,可周身气场己变——不再是那个笑眯眯下狠手的农科女,不再是被系统判定为“错误”的穿越体,而像是一尊沉睡三百年的神,终于睁眼。
霍承渊后退半步,锁魂钉无风自动,尖端微微发颤。
“清月……?”
她没答。
她抬起手,那株晶化辣椒王自动飞回掌心,紫色果实轻轻一颤,竟在她指尖滴下一滴新汁液——不再是墨黑,而是泛着金光,像融化的星辰。
她低头看了眼星象仪。
铜环己停,可中心凹槽处,浮现出一行小字,由光点组成:
**“龙魂晶,柳氏女帝命格之钥”**
她冷笑:“女帝?谁封的?”
话音未落,星象仪突然再次震动。
这一次,不是机械运转,而是……投影。
一道虚影从铜环中升起,白须白袍,手持拂尘,正是青冥子。
可这影像明显是早年留下的,面容清朗,眼神清明,与后来那个阴鸷的老道判若两人。
“若你看到此影,”青冥子的声音平静,“说明龙魂晶己归位,双鳞合璧。”
柳清月眯眼:“果然是你。”
“顺治十一年,钦天监夜观天象,紫微星旁现女帝命格,主大清国运倾覆。”青冥子继续道,“先帝恐江山易主,命我等寻其转世,封印命格,以保社稷。”
他顿了顿,目光似穿透时空,落在柳清月身上。
“可我们错了。女帝命格不在外人,而在柳氏血脉——你是顺治亲封的转世之身,本应继位,却被我亲手剖魂,一分为二,一留舱中,一送轮回。”
霍承渊猛地抬头:“你疯了?!为了保大清,杀自己的帝?”
“不是杀。”青冥子摇头,“是封。龙魂晶即是你灵魂碎片,藏于星象仪下,待双鳞合一,命格复苏。”
影像开始闪烁,像是能量耗尽。
“但记住……”他声音渐低,“真正的敌人,从不是白莲教,也不是血衣卫——而是那个,借你之名,行篡国之实的人。”
影子消散前,最后三个字清晰吐出:
“别信我。”
柳清月站在原地,左眼竖瞳微缩,额间龙纹隐隐发烫。
她忽然笑了,笑得极冷。
“顺治封我为帝?青冥子亲手剖魂?好一出忠臣护主的戏。”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额间裂纹,“可你们忘了——”
她猛地攥紧那株辣椒王,紫色藤蔓瞬间暴涨,缠住星象仪,根须如刀,狠狠刺入地底!
“我不是你们的棋子。”
轰——
地砖炸裂,尘土冲天。
一道金光从裂缝中冲出,不偏不倚,照在她脸上。
她左眼金瞳倒映着光,像燃着两簇火。
而就在这时,她掌心那滴金色汁液,悄然滑落,滴在星象仪中心。
铜环,再次缓缓转动。
这一次,方向相反。
霍承渊瞳孔一缩:“它在……倒转星图?”
柳清月没答。
她盯着地底裂缝,轻声说:
“下面,有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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