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军营的雪下了三天三夜。周景湛站在瞭望塔上，望着黑风口的方向，那里的雪雾中隐约有火光闪烁——是北狄的营地。李副将的军徽被他用红布包着，放在怀里，与云知夏给的血玉蛊药囊贴在一起，蛊虫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心口发紧。
“王爷，查到了。”青峰顶着一身雪跑上来，手里拿着一叠信件，“林坤果然与三皇子有勾结，这些是他们的密信，说要在您的伤药里加‘离魂散’，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京城里，三皇子己经拿到了您通敌的‘证据’，就等您在北境‘战死’，好彻底扳倒云家。”
周景湛的指尖捏紧了信件，纸页被他攥得发皱。他忽然想起云知夏临行前的眼神，那样清亮，却又藏着一丝不安。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备马。”他转身下楼，“去黑风口。”
“王爷，不可！”青峰拦住他，“黑风口是北狄的陷阱，他们在那里埋了炸药！”
“我知道。”周景湛翻身上马，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但我必须去。李副将的军徽，还有月璃前辈的人皮地图，都指向那里。”
他策马冲入风雪，身后跟着亲兵。黑风口的风像鬼哭，卷起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快到峡谷时，白狐忽然从雪地里窜出来，挡在马前，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怎么了？”周景湛勒住马缰。
白狐叼着他的衣袖，往旁边的山坡跑。那里的雪地上有串脚印，一首延伸到一个山洞。周景湛跟着进去，山洞深处竟藏着一具尸体——是个穿着玄冥教服饰的老者，手里还攥着半张布防图。
布防图上的标记，与云知夏母亲手札里的完全吻合。老者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三皇子的徽记。
“是玄冥教的长老。”周景湛认出老者的服饰，“三皇子杀了他，是为了独吞布防图。”
他在老者的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黑色的药膏，瓶底刻着“月璃制”三个字。这是解“离魂散”的解药！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马蹄声，是北狄的骑兵。周景湛立刻让亲兵带着解药和布防图先走，自己则和白狐留在山洞里，准备迎战。
箭矢像雨点般射进山洞，周景湛挥剑格挡，后腰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中再次裂开，血染红了雪地。他靠在岩壁上，看着洞口越来越近的敌军，忽然想起云知夏的话：“活下去，才有明天。”
他不能死。
京城的宗人府外，德妃带着禁军匆匆赶来。云知夏正被刘太医的人围着，嘴角挂着血迹——刚才争执时，她被侍卫推了一把，撞到了廊柱。
“刘太医，你好大的胆子！”德妃的凤钗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竟敢私自扣押宁王妃，是谁给你的权力？”
刘太医吓得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奴才是奉了三皇子的命令……”
“三皇子？”德妃冷笑一声，“他现在还在宫里‘侍疾’，什么时候有功夫管宗人府的事了？”她转向禁军，“把刘太医和这些侍卫都给我拿下，带去太医院，查他的药材账！”
禁军应声上前，刘太医尖叫着被拖走。云知夏扶着碧竹站起来，对德妃屈膝行礼：“多谢娘娘相救。”
“不必谢我。”德妃扶起她，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经书，“你在经书上写的，是真的？”
云知夏点头，翻开夹层：“刘太医给皇上用的补药里，掺了蚀心草，与三皇子在北境用的离魂散是同一种毒药。皇后娘娘的墨里加了忘忧草，想让我失忆。”
德妃的脸色变得凝重：“难怪皇上的病总不好……走，我们现在就去见皇上。”
两人刚走到坤宁宫门口，就看见皇后带着太监拦在那里。她手里拿着那封伪造的密信，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德妃妹妹这是要去哪？宁王妃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你怎么还帮着她？”
“证据？”云知夏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这封信是伪造的，刘太医己经招了，是你让他仿我的笔迹！”
“胡说八道！”皇后厉声道，“来人，把这两个妖妇都给我拿下！”
就在这时，宫里传来一阵喧哗，是李太医带着解药求见皇上。皇后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想跑，却被德妃的人拦住。
“皇后娘娘，还是跟我们去见皇上吧。”德妃的声音冰冷，“看看他老人家，会不会饶了你这下毒的凶手。”
皇后被押走时，死死地盯着云知夏，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云知夏没有退缩，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经书——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回到王府时，白狐忽然从门外窜进来，嘴里叼着一个血渍斑斑的药囊——是周景湛贴身带的那个，里面的血玉蛊己经变成了纯黑色。
云知夏的心脏猛地一缩。
碧竹在一旁哭道：“小姐，刚才收到北境急报，说王爷在黑风口遇袭，下落不明……”
窗外的雪还在下，云知夏望着北境的方向，指尖紧紧攥着药囊。血玉蛊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忽然想起周景湛临行前的话：“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江南。”
“我等你。”她轻声说，泪水终于滑落，“无论你在哪，我都等你。”
白狐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承诺。
京城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北境的风雪，才刚刚变得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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