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湛抵达北境军营时，正遇上一场暴雪。黑风口的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营地里的火把被吹得东倒西歪，映着士兵们冻得发紫的脸。他翻身下马，副将林坤立刻迎上来，甲胄上结着冰碴：“王爷，您可算来了！昨夜又有三名士兵发狂，现在还关在囚笼里。”
周景湛皱眉，跟着他走向囚笼。远远就听见铁链撞击的声响，三个士兵蜷缩在笼子里，指甲深深抠进木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眼白翻得几乎看不见黑瞳——与京城里皇帝的症状分毫不差。
“验过了吗？”他沉声问。
“验了，”林坤递过一个瓷瓶，里面装着暗黑色的粉末，“军医说这是‘离魂散’，中者七日发狂，无药可解。”
周景湛捏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忽然想起云知夏临行前塞给他的药囊。他解开其中一个，里面的血玉蛊原本是莹白色，此刻竟泛着淡淡的黑，像蒙了一层灰。
“不对劲。”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林坤，“这离魂散，是谁发现的？”
林坤眼神闪烁：“是……是巡逻的士兵在敌军营地捡到的。”
“撒谎。”周景湛的剑瞬间出鞘，抵住他的咽喉，“这粉末里掺了北境没有的‘断魂草’，只有京城太医院能弄到。说，是谁给你的？”
林坤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跑来：“王爷！不好了！李副将……李副将他在帐篷里自尽了！”
周景湛收剑，跟着亲兵冲进帐篷。李副将趴在案上，心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军报。周景湛翻检他的遗物时，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金属——是枚军徽，上面刻着展翅的鹰，与云知夏母亲月璃的遗物一模一样。
军徽背面刻着一个“璃”字。
“李副将是云家旧部。”林坤在身后嗫嚅，“当年跟着云将军打过仗……”
周景湛的指尖着军徽，忽然明白过来。李副将不是自尽，是被人灭口，而这军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想嫁祸给云家，或者说，想让他怀疑云知夏。
他将军徽塞进怀里，转身对亲兵道：“把林坤关进囚笼，严查他与京城的往来信件。”
风雪更大了，帐篷的帆布被吹得猎猎作响。周景湛望着黑风口的方向，那里的雪雾中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他握紧药囊，里面的血玉蛊越来越烫，像有团火在烧——云知夏在京城，恐怕也遇到了麻烦。
京城的坤宁宫，烛火己经燃到了第三根。云知夏放下毛笔，指尖的墨渍泛着淡淡的青——这是忘忧草的汁液氧化后的颜色。皇后坐在对面，正用银簪挑着烛芯，火苗“噼啪”一声窜高，映得她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
“抄得累了吧？”皇后放下银簪，递过一杯茶，“这是刚沏的雨前龙井，尝尝。”
云知夏接过茶杯，指尖刚碰到杯壁，就感觉一阵刺痛——杯底藏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尖泛着蓝，是淬了“化骨水”的痕迹。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凤谋天下：王爷的替嫁毒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不动声色地将茶泼在脚下的炭盆里，茶水溅起火星，发出“滋滋”的声响。
“谢娘娘好意，臣妾近日胃寒，不敢喝茶。”她放下空杯，目光落在案上的经书，“娘娘，这《金刚经》臣妾己经抄完了，能否……”
“急什么？”皇后打断她，指了指窗外，“你看，外面下雪了。这么大的雪，怎么回王府？不如就在本宫这里住下，陪本宫说说话。”
云知夏的心沉了下去。皇后果然要软禁她。她低头假装整理经书，指尖飞快地在书页夹层里划动——那里记着太医院近半年的药材出入：永徽二十三年三月，蚀心草十斤，领药人刘太医；西月，忘忧草五斤，领药人皇后贴身太监……
这些记录像串珠子，正慢慢连成一条线。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后的脸色瞬间变了，随即又恢复平静，对云知夏道：“你先回偏殿歇息吧，晚点本宫再找你。”
云知夏屈膝行礼，转身时，瞥见小太监手里的密信——信封上盖着北境军营的火漆，却用的是三皇子府的封口方式。
她回到偏殿，立刻从发髻里取出人皮地图。借着窗缝透进来的月光，她发现地图上的黑风口位置，竟与太医院药材单上的“蚀心草”产地完全重合。
三皇子不仅在京城下毒，还在北境用了同一批毒药。
“小姐，您看这是什么？”碧竹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纸团，是白狐从窗缝塞进来的。
纸团里是李太医的字迹：“刘太医今日往坤宁宫送了‘迷魂香’，速离。”
云知夏的心脏猛地一跳。难怪她总觉得头晕，原来殿里的香炉里掺了迷魂香！她立刻拉着碧竹往门外走，刚到廊下，就看见刘太医带着几个侍卫走来，手里拿着一卷纸。
“宁王妃，这是三皇子在北境搜到的密信，说是您写给北狄首领的。”刘太医展开纸卷，上面的字迹与云知夏的几乎一模一样，“皇上龙颜大怒，命奴才带您去宗人府问话。”
云知夏看着那伪造的笔迹，忽然笑了：“刘太医，你这仿得也太不像了。我写‘北’字时，竖弯钩会带个小尾巴，你这却首首的，像把刀。”
刘太医的脸色瞬间白了。
“还有，”云知夏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你领的忘忧草，是不是都给皇后熏衣服了？难怪娘娘身上总带着股苦味。”
侍卫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刘太医身上。他慌乱地摆手：“你胡说！我没有……”
“有没有，去太医院查查药材账就知道了。”云知夏转身对碧竹道，“去请德妃娘娘来，就说我有要事禀报，关乎皇上的安危。”
碧竹应声跑开。刘太医想拦，却被云知夏死死盯着：“你敢动她一下，我就把你给皇后配‘驻颜丹’，实则加了‘蚀骨散’的事，全京城宣扬出去。”
刘太医的腿一软，竟差点跪下。
偏殿的香炉还在冒烟，迷魂香的气味越来越浓。云知夏扶着廊柱，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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