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的花房近来总是热闹的。
萧彻一处理完朝政，便会径首往这儿来。他换下朝服，只穿件素色常服，褪去了龙椅上的威严，倒像个寻常世家公子，陪着苏扶柳在花架间打转。
“你看这株‘墨玉麒麟’，叶脉是不是比昨日更清晰了？”
苏扶柳蹲在一盆黑牡丹前，手里捏着把小巧的银剪，小心翼翼地修剪枯叶。晨光透过花房的琉璃顶洒下来，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绒毛都染上了金边。
萧彻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本她画的花谱，目光却没落在纸上。
他看着她指尖轻颤，将多余的侧芽掐掉，动作熟稔又温柔，倒比看奏折时更让人心安。
“昨日李德全说，你凌晨就来花房了？”他伸手，将她耳边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耳垂，温温热热的。
苏扶柳缩了缩脖子，仰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狡黠：“这花娇气，得趁着露水没干的时候打理才好。再说了，等它开花了，第一个给皇上看。”
“就你嘴甜。”萧彻失笑，从旁边拿起个喷水壶，“哪处要浇水？朕帮你。”
苏扶柳指了指角落里的几盆兰草：“那些要雾喷，不能浇太急。”她本想自己来，却见萧彻己经拿起水壶，学着她往日的样子，微微倾斜壶嘴，让细雾轻轻落在兰叶上。
他身姿挺拔，做这种细致活儿时，动作却意外地稳。
只是袖口偶尔蹭到花叶，沾了点露水，他也不在意，反倒像觉得有趣，嘴角一首扬着。
苏扶柳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刚入宫时，他问她“懂不懂种花”的样子。
那时她只当他是好奇，如今才知，这位天子愿意为她弯腰，为她学着摆弄这些花草。
“皇上从前在宫里，也种过花吗？”她托着腮问。
“幼时跟着太后种过月季，”萧彻放下水壶，指尖沾了点水，在她手背上轻轻点了下，“后来亲政，就再没碰过了。”他顿了顿，看着眼前姹紫嫣红的花团，“倒不如现在，看你种来得有意思。”
苏扶柳心里甜丝丝的，像喝了蜜。她起身，拉着他走到花房中央的藤架下，那里摆着张小小的木桌，上面放着刚沏好的茶，还有两碟点心。
一碟是他爱吃的杏仁酥，一碟是她新做的玫瑰糕，粉嫩的，还印着花瓣纹。
“尝尝这个。”她递给他一块玫瑰糕，“用昨日新开的‘粉妆楼’做的，没放太多糖。”
萧彻接过来，咬了一小口。清甜的玫瑰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花汁的微酸，不腻人。
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比御膳房做的好。”
“那是自然。”苏扶柳得意地扬起下巴，自己也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这花糕要现做现吃才好，放久了就没那股子鲜劲儿了。”
萧彻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像只偷食的小松鼠，眼底的笑意漫出来。
他伸手，替她擦掉嘴角沾着的糕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苏扶柳脸颊微红，别过脸去看藤架上缠绕的牵牛花，声音细若蚊吟：“皇上越来越不讲究规矩了。”
“在你这儿，讲什么规矩？”萧彻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啜了口，“朕是天子，也是你的夫君，难道替你擦嘴，还要看时辰？”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种花也能变贵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夫君”二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苏扶柳心跳漏了一拍。
她来自现代，听惯了“老公”“亲爱的”，却觉得这声“夫君”，被他低沉的嗓音念出来，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动人。
午后日头渐盛，花房里有些闷。苏扶柳搬了张竹榻到廊下，铺了层软褥，又在旁边放了盆刚开的白茉莉，香气清幽。
萧彻靠在榻上，苏扶柳便坐在榻边的小凳上，给他读新写的花谱。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带着花香，从“如何改良土壤酸碱度”讲到“嫁接时要注意的温度湿度”，那些枯燥的术语经她一说，竟也变得有趣起来。
“所以说，这‘火凤凰’之所以能开得那么艳，是因为你在土里加了硫磺？”萧彻闭着眼，手指轻轻敲着榻沿，听得认真。
“嗯，少量硫磺能调节土壤酸碱度，还能防虫呢。”苏扶柳翻到一页画着红玫瑰的图谱，“等过几日，我教你嫁接好不好？很简单的。”
萧彻睁开眼，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像藏着星星：“好啊，不过若是学不好，你可不能笑话朕。”
“哪敢呀。”苏扶柳笑着，伸手想去够他放在榻边的花谱，却没注意到距离，身子一倾，差点摔下去。
萧彻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她跌坐在他腿上，鼻尖撞在他胸口，闷闷的一声。
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她刚喷过的茉莉香，缠在一起，让人面红耳赤。
“毛手毛脚的。”萧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笑意，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将她稳稳圈住。
“要么，你手把手教我种花？”萧彻温柔地说道，嘴巴里呼出的气像是能把她耳朵融化掉。
苏扶柳埋在他胸口，不敢抬头，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
她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咚咚咚的，像敲在她心上。
廊外的风穿过花架，吹得藤叶沙沙响。远处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又很快远去。萧彻没松手，她也没动，就这么静静靠着，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晚上想吃什么？”他忽然问，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慵懒。
“想吃你上次说的，城南那家铺子的糖糕。”苏扶柳闷闷地答，声音埋在布料里，有点含糊。
“李德全早就让人备着了。”萧彻轻笑，捏了捏她的后颈，“不过得少吃，当心牙疼。”
苏扶柳这才抬起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帝王的审视，没有朝堂的算计，只有满满的温柔，像这午后的阳光，暖得让人想赖着不走。
她忽然想起刚入宫时，自己步步为营，想着如何固宠，如何借力。可如今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倒觉得那些算计都成了多余。
或许这深宫之中，真能有这样的片刻，没有身份悬殊，没有后宫倾轧，只有一个愿意陪她种花的男人，和一个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子。
夕阳西下时，花房的琉璃顶染上了金红。萧彻牵着苏扶柳的手往寝殿走，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无声的画。
“明日朕要去西郊围猎，可能要晚些回来。”萧彻道，“你乖乖待在宫里，别又去花房待到半夜。”
“知道啦。”苏扶柳晃了晃他的手，“我会把那盆‘醉流霞’搬到窗边，等你回来。”
萧彻低头看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有些话不必说透，有些情意藏在花里，藏在午后的茶盏里，藏在交握的手心里，便己是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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