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的晨露还没干透，苏扶柳己经蹲在花畦边忙活了。
指尖抚过沾着水珠的玫瑰花瓣，她望着天边渐亮的鱼肚白，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是她的生辰，搁在现代，该是捧着蛋糕吹蜡烛的日子。可在这深宫，除了桃子，怕是没人记得。
“娘娘怎么了？” 桃子端着铜盆过来，见她对着花苞出神，“这‘胭脂醉’再过三日就能全开了，到时候定是整个后宫最艳的。”
苏扶柳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花骨朵儿，倒比人还盼着日子。”
桃子这才想起今日是她生辰，连忙道：“娘娘放心，奴婢一早就让小厨房炖了长寿面，还蒸了您爱吃的桂花糕呢！”
“还是你贴心。” 苏扶柳捏了捏她的脸颊，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她本就不是看重仪式的性子，只是在这举目无亲的宫里，难免会生出些淡淡的怅然。
她转身回屋换了身藕荷色的衣裙，领口绣着缠枝蔷薇，是她自己画的花样。铜镜里的女子眉眼弯弯，带着几分鲜活的灵气，只是眼底那点落寞，终究没藏住。
“皇上今儿歇在养心殿，怕是一早就得处理朝政，未必能过来。” 桃子一边替她梳发，一边小声嘀咕，“不过奴婢听说，昨儿西域进贡的使团带了些稀罕玩意儿，说不定皇上会赏些给您。”
苏扶柳笑了笑没接话。她对那些奇珍异宝向来不热络，倒是更惦记花房里新到的那批郁金香种球。
谁知刚梳好头，就见李德全笑眯眯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苏贵人，皇上让奴才来传话，说晚些时候带您去个好地方，让您先拾掇拾掇，别走远了。”
“好地方？” 苏扶柳愣了愣，打开锦盒，里面是支点翠蝴蝶步摇，翅尾坠着细小的珍珠，一动就晃出细碎的光，“这是……”
“皇上说，这步摇配您今日的衣裳正好。” 李德全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奴才瞧着这蝴蝶，倒像是活的一般。”
苏扶柳指尖抚过冰凉的点翠，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预感。她谢了李德全，把步摇簪在发间，对着镜子看了又看，那点怅然竟悄悄淡了些。
午后的阳光正好，苏扶柳在花房里侍弄了会儿新到的种球，又画了几张花器图样，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娘娘，皇上在园门口等着呢！” 桃子兴冲冲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件薄披风，“外面风大，披上些。”
苏扶柳跟着萧彻往御花园深处走，越走越觉得陌生。这条路她从未踏足过，两侧的宫墙渐渐隐在茂密的花木后，空气里飘着股清甜的香气，不是她培育的任何一种花。
“到底是什么好地方？” 她忍不住拽了拽萧彻的袖子，像只好奇的小猫。
萧彻回头看她，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眉骨上，柔和了棱角：“到了就知道了，保准你喜欢。”
转过一道月洞门，眼前的景象让苏扶柳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片她从未见过的花园，比她的花房大了数倍，种满了她叫不出名字的异域花卉。红的像火，紫的像霞，层层叠叠铺展开，竟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
而最惊人的是，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穿梭在花丛中。有的翅尾拖着长长的飘带，有的翅膀上闪着琉璃般的光泽，还有的通体湛蓝，停在紫色的花瓣上，像落了片会动的天空。
“这是……” 苏扶柳捂住嘴，眼里瞬间蒙上了水汽。
“西域进贡的彩蝶，朕让人养了三个月，就等今日给你个惊喜。” 萧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生辰喜乐，扶柳。”
生辰喜乐……
这西个字像颗小石子，在她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她从没想过，他竟记得她的生辰，还费了这么大的心思。
那些蝴蝶像是通人性，见他们走近，竟纷纷飞了过来。一只翅膀泛着珍珠光泽的白蝶落在她发间的步摇上，与那点翠蝴蝶交相辉映，仿佛真的要展翅飞走。
“这些蝴蝶……” 苏扶柳声音发颤，抬手想去碰，又怕惊走了它们。
“西域的花匠说，这些蝶儿只爱往香的地方飞。种花也能变贵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种花也能变贵妃最新章节随便看！” 萧彻拿起她的手，轻轻托着，让一只蓝蝶停在她掌心，“你闻这花香，是不是和别处不同？”
苏扶柳仔细嗅了嗅，那香气清甜中带着点微辛，确实特别。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他：“这些花…… 也是西域来的？”
“嗯，特意让人从波斯运来的花种，按你写的《异域花谱》里的法子培育的。” 萧彻笑着指给她看，“那片粉色的叫‘醉仙颜’，能引蝶；蓝色的是‘月中魂’，夜里会发光。”
苏扶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花丛深处有片蓝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辉，即便在暮色里，也看得分明。
她忽然想起自己随口提过的那本杂记，里面记载了些西域花卉的传说，没想到他竟真的记在了心上，还费心找来种籽，按着她的法子培育。
“皇上……” 她转过身，望着萧彻深邃的眼眸，那些酝酿了许久的感动终于忍不住，化作泪珠滚落下来。
“怎么还哭了？” 萧彻慌了，连忙用指腹替她擦泪，“不喜欢？还是吓着了？”
“不是……” 苏扶柳摇摇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衣襟里，“是太喜欢了…… 从来没人……”
从来没人在她生日时，为她种满一园的花，引来满院的蝶。在现代时，她总是泡在实验室，最多啃块蛋糕就算过了生辰。可到了这深宫，却有人为她费了这么多心思。
萧彻感受到怀里人儿的颤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又柔又缓：“往后每一年生辰，朕都陪你过。你想看什么花，朕就给你种什么花；你想引什么蝶，朕就给你寻来。”
苏扶柳在他怀里蹭了蹭，把眼泪蹭在他衣襟上，像只耍赖的小猫：“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 萧彻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不过你得答应朕，往后不许再掉金豆子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苏扶柳被他逗笑了，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暮色渐浓，园子里亮起了盏盏宫灯，暖黄的光透过薄纱，落在飞舞的蝴蝶翅膀上，泛出朦胧的光晕。
那些彩蝶不知疲倦地穿梭在花丛中，偶尔有几只停在她的发间、肩头，翅膀扇动时带起细碎的风，痒痒的，却让人心里甜丝丝的。
萧彻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花径上。蝴蝶围绕着他们飞舞，像撒了把会动的星子，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她发间的蝴蝶步摇上，分不清哪只是步摇，哪只是真蝶。
“你看那只绿蝴蝶，” 苏扶柳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只翅尾带金斑的蝴蝶，“像不像你送我的那支步摇？”
萧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那蝴蝶停在朵红玫瑰上，翅膀扇动时，金斑晃出的光，竟和步摇上的珍珠一般亮。
“倒真是像。” 他握紧她的手，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溺死人，“许是这蝴蝶也知道，该往好看的地方飞。”
苏扶柳脸颊发烫，刚想反驳，就见萧彻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端出个小小的玉盘，上面放着块梅花形状的糕点，周围还缀着几颗鲜红的浆果。
“生辰糕，用你新酿的玫瑰酱做的。” 他递到她面前，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尝尝？”
苏扶柳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玫瑰香混着浆果的微酸，在舌尖化开。她看着萧彻含笑的眼眸，忽然觉得，这深宫岁月，或许并不全是算计与倾轧。
至少此刻，有满园的繁花，满院的彩蝶，有他温柔的目光，有掌心传来的温度。
她抬手，轻轻接住一只停在指尖的白蝶，翅膀冰凉，却让她心里暖得发烫。
“皇上，” 她咬着糕点，含混不清地说，“明年生辰，我想种一片向日葵，朝着太阳的那种。”
“好。” 萧彻笑着应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你想种什么，朕都给你辟出地来。”
夜色渐深，宫灯的光晕里，蝴蝶仍在不知疲倦地飞舞。
苏扶柳靠在萧彻身边，看着那些在花间盘旋的彩蝶，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园子里的花。
而他，是那束最暖的光，引着她，也护着她，在这深宫之中，绽放出最安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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