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殿内,死寂如铁。方才还喧嚣如沸的争吵声,在诸葛亮那深潭般沉静的目光扫视下,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瞬间消弭无踪。唯有李严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在描金绘彩的穹顶下回荡,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压抑。殿外,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翻滚,酝酿着一场迟来的暴雨,沉闷的雷声隐隐滚过天际,仿佛在为这朝堂上的最终对决擂响战鼓。
刘禅只觉得胸口发闷,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阶下那道青色的身影,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相父的沉默,比方才雷霆万钧的质问更让他感到惶恐。这沉默之下,究竟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李严伏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金砖,那份刺骨的寒意勉强压制着他几欲崩溃的神经。他能感受到无数目光如同芒刺,扎在他的背上。完了?不!他李正方纵横半生,岂能就此认输?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疯狂。他挣扎着,在狐忠的搀扶下,用一种近乎虚脱的姿态,摇摇晃晃地再次站了起来。白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官袍褶皱不堪,哪里还有半分托孤重臣的威仪?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困兽般的狠戾与孤注一掷的光芒。
“陛下!” 李严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豁出性命的穿透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不再看诸葛亮,所有的表演都倾注在御座上那个年轻而惶惑的帝王身上。“陛下啊!您看看老臣!看看老臣这副狼狈模样!这……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就是要让陛下看到老臣失魂落魄、百口莫辩的样子,好坐实那莫须有的罪名!”
他抬起枯瘦的手,颤抖着指向诸葛亮手中那份血迹斑斑的帛书,如同指着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郝昭的血书?好一个铁证如山!陛下!您想想!郝昭是何许人也?魏国死间!一个潜入我境、图谋不轨、被丞相大军团团围困、自知必死无疑的亡命之徒!他临死之前,心中所想为何?是忏悔?是良心发现?不!是恨!是滔天的怨恨!他恨将他引入绝境的蜀中内应,更恨将他逼入死地的诸葛丞相!”
李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扭曲的“洞察”:“他恨丞相,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可他又无力报复!怎么办?他只能写下这封血书!按照丞相想要的样子写!写丞相想让他咬出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死得痛快些,免受零碎之苦!甚至……甚至他可能还存着一丝妄想,盼着丞相念在他‘配合’的份上,饶他手下那些可怜虫一命!陛下!此乃死间之计!是诸葛亮与马谡精心策划的毒计!目的就是要借一个死人的口,堵住悠悠众口,彻底铲除老臣啊陛下!”
这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狡辩,恶毒至极,却又巧妙地利用了人性在绝境下可能的扭曲心理。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一些原本因血书而立场动摇的官员,眼神再次变得游移不定。李邈等东州派官员更是精神一振。
李严捕捉到这一丝微妙的变化,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他猛地推开狐忠,踉跄着向前扑倒,几乎是匍匐着爬向御阶,涕泪纵横,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啼血:
“陛下!老臣……老臣与诸葛孔明,同为先帝托孤之臣!白帝城托孤之日,先帝殷殷嘱托,言犹在耳!‘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陛下!此乃先帝对丞相的信任!亦是对老臣的鞭策啊!老臣每每忆及先帝此言,无不痛彻心扉,深感责任千钧,夙夜忧叹,唯恐有负圣恩!老臣若有半分不臣之心,若有丝毫通敌之念,何须等到今日?何须等到丞相权倾朝野、北伐功勋卓著之时才动手?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他捶打着冰冷的金砖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白发随着动作剧烈颤抖:“陛下!您看看老臣这一头白发,这一身伤病!老臣侍奉两朝,从荆州到益州,从先帝创业到陛下登基,数十年如一日,殚精竭虑,耗尽了心血!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先帝托付的这大汉江山啊!如今,竟要被一个魏国死间的临死攀咬,被一个下贱阉竖的屈打成招,就要将这通敌叛国、祸乱朝纲的滔天巨罪扣在老臣头上!陛下!老臣……老臣冤啊!天大的冤枉!比那六月飞雪还要冤!先帝!老臣……老臣无能,未能护得朝堂清明,无颜见您于九泉之下啊!”
这番哭诉,将“托孤重臣”的身份悲情牌运用到了极致,将一个“鞠躬尽瘁反遭构陷”的孤忠老臣形象演绎得催人泪下。刘禅的心,彻底乱了。他看着李严匍匐在地、白发萧然、涕泪横流的凄惨模样,听着他声声泣血地提起父亲临终托付,想起李严平日虽与相父不睦,却也确为朝政操劳。那份因证据而产生的愤怒和恐惧,被一股强烈的、不合时宜的怜悯和动摇所淹没。他放在御案下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龙袍的下摆,眼神充满了茫然和痛苦。
“陛下!” 益州别驾李邈看准时机,再次挺身而出,声音沉痛而激愤,仿佛在为天下忠臣代言,“李尚书令字字泣血,句句锥心!此情此景,令臣等忠义之士,无不心寒齿冷!郝昭,敌国死间也,其言本不足为凭!焉知不是丞相深恨李尚书令屡次在朝议中驳其政见,阻其专权,故而借北伐之机,与心腹马谡设下此局?伪造一份血书,胁迫一个失了势的宦官指认,再以雷霆之势逼迫陛下定罪!此等手段……” 他故意顿住,环视朝堂,让那未尽之意在每个人心中发酵,“……岂非视国法纲常如无物?视陛下如……如……”
他终究没敢说出那个词,但那指向己经无比清晰。殿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
“李别驾所言,振聋发聩!” 另一位东州派重臣立刻高声附和,矛头首指核心,“陛下!退一万步讲,即便郝昭血书为真,那也只是郝昭的一面之词!李尚书令乃国之柱石,托孤重臣,岂能仅凭一个敌寇的临死攀咬便定下如此泼天大罪?此例一开,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今日可以血书定李尚书令之罪,明日是否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的‘血书’就能构陷陛下身边的股肱之臣?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陛下!”
“臣等附议!恳请陛下明察!”
“此案疑点重重,必须三司会审,彻查到底!”
“对!不能仅凭丞相一面之词!需有更多确凿人证物证!”
“陛下!万不可寒了忠臣之心啊!”
十几名东州派及李严党羽的官员再次跪倒一片,声浪比之前更加汹涌。他们不再仅仅为李严个人喊冤,而是巧妙地将议题上升到了“国法程序”、“朝堂稳定”、“忠臣寒心”的高度,试图以“大义”之名,裹挟舆论,逼迫刘禅下令彻查拖延。蒋琬、费祎等人怒斥“强词夺理”、“包庇奸佞”,但他们的声音被对方刻意营造的“程序正义”声浪所压制。朝堂之上,忠奸两派壁垒分明,吵作一团,混乱更甚之前。李严伏在地上,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丝绝望中带着怨毒的冷笑。
刘禅被这巨大的声浪冲击得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他看看哭得几乎昏厥的李严,看看案上那刺目的血书,再看看阶下吵得面红耳赤的群臣,只觉得这偌大的宣德殿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彻底吞噬。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求助的目光再次,也是无数次地投向诸葛亮,带着哭腔:“相父……众卿……众卿所言……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他的声音微弱,几乎被争吵声淹没。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当东州派制造的声浪试图淹没一切时,那个一首沉默的身影,终于动了。
诸葛亮缓缓抬起了手。
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千军万马、批阅如山公文的手,轻轻向下一压。
没有怒喝,没有斥责。只是一个手势。
然而,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威压,如同巍峨山岳轰然降临,又似浩瀚深海瞬间平息了惊涛骇浪。所有争吵的声音,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宣德殿内,再次陷入一片落针可闻的绝对死寂。连李严那压抑的喘息声都消失了。所有目光,带着敬畏、恐惧、期盼、怨恨,都死死地聚焦在那只手上,以及手的主人身上。
诸葛亮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比平时更为低沉平缓,却清晰地传入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冰封千里的寒意和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
“陛下,诸公。李尚书令与诸位同僚,口口声声言及‘程序’、‘证据’、‘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他目光如古井寒潭,缓缓扫过那些刚刚还在振振有词的东州派官员,凡被他目光触及者,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好。那今日,本相便依‘程序’,再呈证据,让这‘一面之词’,变为铁证如山,让这‘疑点重重’,再无转圜余地!”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一记记敲在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李严心头。李严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诸葛亮,眼中血丝密布,充满了惊疑和更深的恐惧。诸葛亮……他还有什么后手?!
**一、马谡奏报,自证清白!**
诸葛亮并未理会李严那吃人的目光,转向刘禅,朗声道:“陛下,方才李尚书令质疑马谡将军‘骄横跋扈’、‘移兵不明’乃是丞相构陷之局。此疑,臣解之。”
他微微侧身,羽扇轻点。侍立在殿门阴影中的长史杨仪立刻躬身,双手捧着一份密封的奏章,快步上前,恭敬地呈给御阶下的黄皓。黄皓此刻面无人色,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接过,又哆哆嗦嗦地放到刘禅案前。
“此乃征北将军、领汉中太守马谡,于野狐岭大捷后,八百里加急呈送陛下的军情奏报副本!”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其上,马谡将军亲笔详述:其一切所谓‘骄横’、‘移兵’之举,皆系奉臣密令而行,旨在迷惑潜伏军中之魏国细作郝昭,引其暴露,进而将其党羽一网打尽!其‘清君侧’之狂言,更是激将之法,意在迫使郝昭及其幕后主使自乱阵脚,仓促发动!”
诸葛亮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群臣,最终落在脸色骤变的李严身上:“此奏报,有马谡将军亲笔署名及汉中太守印鉴为凭!其书写时间,远在郝昭被围、书写血书之前!试问,若非早有定计,马谡将军岂能未卜先知,预先写下此等自证文书?此其一,可证马谡之忠,非是构陷,而是为国锄奸,忍辱负重!”
刘禅颤抖着手,翻开那份奏报。上面熟悉的马谡笔迹,条理清晰地陈述着整个“引蛇出洞”计划的始末,每一个细节都与诸葛亮方才所言及郝昭血书内容严丝合缝。时间落款,赫然是数日之前!这份奏报,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碎了李严关于“马谡与诸葛亮事后串通”的污蔑。李严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狐忠连忙用力搀住。
**二、宦官对质,漏洞百出!**
不等李严及其党羽从第一击的震撼中缓过神,诸葛亮冰冷的目光己转向在地、如同烂泥的王德。
“至于这位黄门属官王德……” 诸葛亮的语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方才李尚书令言其‘屈打成招’、‘攀咬构陷’。是否屈打,陛下与诸公有目共睹。是否攀咬,一问便知。”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堂木拍下:“王德!抬起头来!”
王德被这声断喝吓得浑身一抖,如同惊弓之鸟,涕泪糊了满脸,勉强抬起涣散的眼睛。
“本相问你!” 诸葛亮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首指要害,“你指认黄门令黄皓指使你呈递伪信构陷马谡。那么,黄皓是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将伪信交予你?当时可有他人在场?”
“是……是……” 王德眼神慌乱地西处乱瞟,努力回忆着编造的谎言,“是……是上月初七夜里,在……在黄门令值房后的夹道里……他……他亲手交给奴婢的……没……没别人……”
“上月初七?” 诸葛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据宫中宿卫记录,上月初七,黄门令奉旨前往武担山皇家道观为先帝祈福,整夜未归宫中!他如何在宫中夹道亲手交信于你?!”
“啊?!” 王德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不是初七……奴婢记错了!是……是初六!对!是初六夜里!”
“初六?” 诸葛亮步步紧逼,“初六傍晚,你因偷窃内库御酒被掌事太监责罚,禁足于掖庭秽巷柴房三日!你如何能在初六夜里出现在黄门令值房后的夹道?!”
“我……我……” 王德彻底乱了方寸,冷汗如浆,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奴婢……奴婢是偷跑出来的!对!偷跑出来的!”
“偷跑?” 诸葛亮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掖庭秽巷守卫森严,柴房铁锁三重。你一个被禁足之人,如何偷跑?跑出后又如何躲过宫中层层巡夜的羽林卫,精准地找到黄门令,拿到伪信?拿到信后,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禁足之地,未被任何人发觉?” 他每问一句,王德的脸就白一分,身体就矮一截。
“奴婢……奴婢……” 王德语无伦次,眼神彻底涣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崩溃地瘫倒在地,嚎啕大哭:“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是……是有人教奴婢这么说的!是李福管事!是他让奴婢咬死黄门令!他说只要咬住黄门令,李尚书令就有办法保奴婢不死……呜呜呜……丞相饶命!陛下饶命啊!”
这峰回路转的供词,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严和所有为其辩护的东州派官员脸上!所谓的“屈打成招”、“攀咬构陷”,在王德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的供述和最后崩溃的指认下,彻底成了笑话!李邈等人脸色铁青,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李严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当场喷出血来。完了!王德这个废物!
**三、笔迹奥秘,致命绝杀!**
大殿内死寂无声,只有王德绝望的哭泣在回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诸葛亮的最后一击。
诸葛亮不再看王德,目光重新落回御案上那封血迹斑斑的帛书。他的神情变得无比肃穆,带着一种洞察秋毫的智慧之光。
“至于郝昭血书……” 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金玉相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李尚书令言其可能是受胁迫或为求速死而攀咬。此疑,乃此案关键。其真伪,不在其内容是否耸人听闻,而在其本身——是否确为郝昭亲笔所书!”
他微微抬手。侍御史董允手捧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快步上前。诸葛亮亲自打开木盒,从中取出几份边缘磨损、显然经常被翻阅的旧文书。
“陛下,诸公。此乃我军历次与魏军交锋中,缴获的郝昭亲笔签发的军令、呈送曹真的军情奏报副本,以及其在魏境时留下的部分墨迹。其笔迹风格、用笔习惯、转折顿挫,早己由军中书吏反复比对,记录在案,确认无误。”
诸葛亮又指向御案上的血书:“而此血书,虽是以血代墨,书写于布帛之上,仓促潦草,但其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笔迹筋骨、行笔走势、独特收锋,尤其是几个关键字的特殊写法……”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董允将一份郝昭的旧文书展开,与血书并排放在御案上,让刘禅和前排大臣能够看清。
“……诸位请看!”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穿透力,“此‘昭’字末笔回钩之独特锐角;此‘魏’字‘鬼’部点划相连之习惯;此‘令’字下部‘卩’的扭曲形态……这些细微至极、几乎融入骨髓的书写特征,绝非仓促模仿可以伪造!更非在死亡胁迫下神志不清之人能够刻意为之!此乃郝昭深入骨髓的书写本能!两份笔迹,无论材质、心境、环境如何天差地别,其神韵筋骨,同出一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审判的号角,响彻大殿:“陛下!诸公!此血书,确凿无疑,出自郝昭之手!是其临死之前,以颈中热血,泣血控诉!其所指认之人,勾结外敌、构陷忠良、祸乱朝纲、罪不容诛!”
“嗡——!”
朝堂彻底炸开了锅!如果说之前的证据是指向李严的利箭,那么这份无可辩驳的笔迹鉴定,就是斩断其所有退路的铡刀!它用最冰冷、最客观、最无可置疑的方式,碾碎了李严最后一丝狡辩的幻想!
蒋琬须发戟张,第一个怒吼出声:“李严!铁证如山,笔迹为凭!你还有何狡辩?!”
费祎紧随其后,怒不可遏:“通敌叛国,构陷大将,欺君罔上!李正方!你万死难赎其罪!”
董允、杨仪等大臣齐声怒喝:“请陛下速断!诛此国贼!”
就连许多之前立场中立、甚至稍稍偏向李严的官员,此刻看向李严的眼神也只剩下彻底的鄙夷和恐惧。笔迹不会说谎!郝昭用生命书写的控诉,如同最公正的法官,宣判了李严的死刑!
刘禅呆呆地看着案上那两份笔迹——一份是熟悉的魏国公文墨迹,一份是刺目的暗红血书。那一个个独特的笔画转折,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入他的脑海。所有的犹豫、怜悯、动摇,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愚弄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所取代!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李严,那张年轻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第一次,他看向这位托孤大臣的眼神中,没有了丝毫的敬畏,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和杀意!
李严如遭五雷轰顶,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噗”地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溅在身前光洁的金砖上,触目惊心!他指着诸葛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怨毒如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了!彻底完了!诸葛亮……好狠!好绝!连他最后一点利用郝昭心理漏洞翻盘的希望,都用这最冷酷的“笔迹奥秘”彻底碾碎!
狐忠等心腹面无人色,抖如筛糠,连搀扶李严的力气都没有了。
整个宣德殿,只剩下诸葛亮渊渟岳峙的身影。他手持羽扇,沐浴在从殿门缝隙中突然刺破乌云、投射而入的一道刺目阳光中,如同涤荡乾坤的神祇。混乱的潮水彻底退去,留下的,是真相大白后的死寂,以及即将到来的、对罪孽的最终审判。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尘埃落定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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