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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7号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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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极致的低温让他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冰雕,思维都仿佛被冻结了!视野里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

他强忍着几乎要窒息的寒冷和肺部被冻伤的刺痛,侧着身子,艰难地从门缝挤了进去。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冰封的、死寂的、属于亡者的世界。

巨大的空间被一排排高耸至天花板的金属柜架分割成无数狭窄的通道。

这些柜架如同蜂巢,每一个“格子”就是一扇冰冷的、标着编号的金属柜门。柜门上无一例外地凝结着厚厚的、不透明的白霜,将里面的一切彻底隔绝。

惨白的灯光在冷雾中显得更加朦胧、更加不真实。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滑溜溜的薄冰,寒气如同活物般贴着地面流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绝对的安静。

除了制冷设备低沉、恒定的嗡鸣,再无任何声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似乎被这极致的寒冷压到了最低。

陈默按照指示牌的指引,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冷的雾气中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滑倒发出声响,惊醒了这冰封地狱里沉睡的…东西。

他不敢去看两旁那些紧闭的、散发着寒气的柜门,总觉得那厚厚的白霜后面,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个闯入者。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他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色的冰晶粉末。手机屏幕在低温下反应变得极其迟钝。

终于,在一条通道的尽头,他看到了“7号区”的标识。这里的柜子似乎更大一些,也更旧一些,金属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划痕。7号柜,就在这一排的最里面。

陈默停在了7号柜前。

这是一个比其他柜子都要宽大厚重的金属柜门,门上的白霜似乎也更厚一些。编号“7”的油漆己经剥落大半,透着一股沧桑和…不祥。

订单要求:冷藏保存,不可见光,日出前送达。

安魂糕…就在这里面?

给谁?

这柜子里躺着的是谁?

或者说…

是什么?

规则第三条:

【严禁食用顾客赠予的任何食物或饮品】。

但这次,他不是接收者,他是送达者!顾客…就是这个柜子里的存在?

它要怎么“赠予”?

难道…

陈默不敢再想下去。

他必须完成配送。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7号柜冰冷的金属把手。那寒意瞬间刺透皮肤,冻得他手指生疼。他用力握住,尝试拉开。

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他又加了把力气,甚至用上了身体的力量去拽。柜门依旧紧闭,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卡住了?

冻住了?

还是…

需要某种“钥匙”?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时——

“叮铃铃…”

一阵极其轻微、极其空灵、却又无比清晰的银铃声,毫无征兆地在这死寂的冷藏室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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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传来的,又像是从西面八方同时传来,在冰冷的空气和金属柜壁间幽幽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

陈默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抬头,警惕地环顾西周。惨白的灯光下,只有冰冷的柜子和弥漫的寒雾。什么都没有。

铃声还在持续,不紧不慢,如同某种古老的招魂曲。

紧接着,陈默惊恐地发现,他面前7号柜门上的厚重白霜,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是融化流下水滴,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抹去,霜层迅速变薄、消失,露出了下方光滑冰冷的金属门板。门板上,清晰地映出了陈默身后通道的景象。

而在那镜面般的金属门板上,陈默看到的不只是他自己惊恐扭曲的倒影。

就在他身后,距离他不到三米远的通道中央,寒雾无声地翻滚着,一个模糊的轮廓正缓缓凝聚、显现!

那轮廓极其高大、瘦削,穿着一件样式古怪、仿佛由无数块破旧黑布拼凑而成的长袍,长袍的下摆拖在结冰的地面上,却悄无声息。

它的头部被一个巨大而破旧的斗篷深深罩住,完全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斗篷的边缘,似乎还挂着一串小小的、正在微微晃动的银色铃铛——正是那诡异铃声的来源!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从寒雾中生长出来的死亡本身。没有呼吸,没有动作,只有那空洞的斗篷“注视”着陈默的后背,以及那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银铃声。

陈默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浓重尘埃和腐朽气息的“目光”,穿透了冰冷的空气,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这就是“顾客”?

忘川点心铺的“签收人”?

还是…看守者?

规则!

规则是什么?

【微笑服务】!

一股无形的力量再次攫住了陈默的面部肌肉!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提起,在冰冷的空气中,再次扯出了那个被强加的、空洞而绝望的“微笑”!

这个微笑,透过7号柜光滑的门板,清晰地映照出来,正对着那个无声出现的黑袍身影!

黑袍身影似乎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静静地矗立在寒雾中,只有斗篷下的银铃,随着它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发出持续的、空灵的“叮铃”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极致的寒冷,诡异的铃声,柜门倒影中自己那扭曲的微笑,以及身后那散发着无尽死寂的黑袍存在…这一切构成了陈默此生经历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就在这时,7号柜门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

“叩。”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冰冷的金属内壁。

陈默的微笑瞬间凝固在脸上,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黑袍身影斗篷下的黑暗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持续不断的银铃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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