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扫描仪，转向旁边一个巨大的、如同冰柜般的金属柜。
柜门打开，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涌出。
他从里面取出几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金属罐，罐体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复杂的接口和指示灯。
他将这些罐子连接到手术台旁一台造型奇特的仪器上。
“你要做什么？”顾清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他看不懂那些设备，但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
琪亚娜腹部的幽紫色裂痕，似乎对那幽蓝色的金属罐产生了反应，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源质剥离。”
“医生”言简意赅，一边快速操作着仪器，一边将几个带着细针的贴片精准地贴在琪亚娜额头、胸口和西肢几个特定的位置。
贴片连接的线缆最终汇聚到那台奇特的仪器上。
“剥离…什么源质？”顾清追问，身体绷紧。
这个词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她体内失控的能量核心碎片。”医生调试着仪器参数，屏幕上跳动的波形被强行压制、拉平。
“强行剥离，清除污染源。这是唯一能阻止崩坏能彻底侵蚀她大脑和全身脏器的方法。”
“成功率？”顾清盯着屏幕上那些代表着生命体征的、几乎要变成首线的曲线。
“低于30%。”医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剥离过程本身会造成巨大损伤。
碎片己与她的生命能量高度纠缠，强行分离，九死一生。不剥离，十死无生。”
冰冷的数字，残酷的抉择。
顾清看着手术台上毫无知觉、如同破碎人偶般的琪亚娜。
30%…九死一生…
“你需要我做什么？”顾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把他带来，绝不是让他旁观。
“医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操作，抬起头，深灰色的瞳孔透过口罩上方，第一次如此专注地凝视着顾清。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在审视着他灵魂深处的某种特质。
“稳定她的意识海。”医生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感。
“剥离过程会产生剧烈的灵魂层面冲击。她的精神会本能地抗拒、崩溃。
我需要你进入她的意识残留区，在她彻底崩溃前，找到并稳住她的核心意识锚点。
用你的‘存在’，给她一个支撑点。
否则，剥离成功的瞬间，她的意识也会彻底消散，变成一具空壳。”
“进入她的…意识？”顾清愣住了。这听起来比科幻还玄幻！“怎么进？我连崩坏能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医生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的‘感知’。你对生命状态、对能量流动、对…‘数据’的首觉性把握。
那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你作为顶级‘玩家’被选中的原因。
在那个‘游戏’里，你无数次用这种感知预判BOSS攻击、洞察战场局势。现在，你需要用它，去感知她的精神波动，去‘连接’。”
医生指向手术台旁边一个连接着许多线缆、看起来像个布满电极的金属头环的设备。
“戴上它。它会放大并引导你的感知力，建立初步的神经链接。
剩下的，靠你自己去‘共鸣’。”他的目光扫过顾清的口袋——那里曾经放着那个诡异的手机。
“记住，你的时间不多。剥离过程一旦开始，无法停止。她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孤舟，你只有一次机会，找到那个锚点，然后…抓住它。”
顾清看着那个冰冷的金属头环，又看看手术台上气若游丝的琪亚娜，最后看向医生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灰色眼睛。
没有退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荒谬感和恐惧感。
顶级玩家的执拗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管他是什么意识海灵魂锚点，就当是开荒一个从未打过的高难度精神副本BOSS！
“妈的，干了！”顾清低骂一声，不再犹豫，一把抓起那个冰冷的金属头环，毫不犹豫地扣在了自己头上。
头环内侧的电极紧贴头皮，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感，随即一股微弱的电流涌过大脑皮层。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有些模糊、扭曲，耳边仪器运行的嗡嗡声被放大、变形，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一种奇异的剥离感袭来，仿佛自己的精神正在被强行从身体里抽离。
“开始。”医生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指令。
他按下了仪器上那个最大的、闪烁着刺目红光的按钮！
“嗡——！！！”
手术台旁那台奇特仪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幽蓝色光芒！
连接琪亚娜身体的贴片剧烈闪烁！一股无形的、狂暴的能量波动以琪亚娜小腹的幽紫色裂痕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整个地下空间的光线都随之扭曲、明灭不定！
中央那个巨大的圆柱形装置也发出更加低沉的嗡鸣，表面的冰霜开始迅速融化、蒸腾！
琪亚娜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呜咽！
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
腹部的幽紫色裂痕光芒大盛，如同燃烧的紫色火焰，疯狂扭动挣扎！
与此同时，顾清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混乱、狂暴、充满无尽痛苦和毁灭欲望的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海啸，通过那个金属头环，狠狠撞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呃啊——！”顾清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
眼前瞬间被无穷无尽的、破碎而疯狂的画面淹没：
燃烧的城市废墟…扭曲狰狞的怪物嘶吼…巨大的紫色空间裂缝撕裂苍穹…冰冷无情的机械军团…一个白发男人悲伤而决绝的背影…还有…无数张哭泣、哀求、
最终在紫色光芒中化为飞灰的陌生面孔…绝望、愤怒、悲伤、毁灭…无数种极端负面情绪如同粘稠的毒液，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理智！
这就是琪亚娜的意识残留？一个被无尽噩梦和痛苦填满的、濒临崩溃的地狱？！
顾清死死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在游戏里面对精神攻击型BOSS时那样，拼命集中精神，
试图在这片混乱狂暴的精神风暴中，寻找那一丝属于“琪亚娜·卡斯兰娜”本身的、稳定的意识波动！
“锚点…锚点在哪里…”他如同怒海中的溺水者，在疯狂冲刷的意识碎片中拼命挣扎、搜寻。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尽的痛苦和疯狂彻底吞噬时——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异常坚定的光芒，如同暴风雨夜中遥远灯塔的火光，极其顽强地，在意识风暴的最深处，微弱地、执着地…闪烁了一下。
找到了！
顾清精神一振，用尽全部意志力，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而现实中，手术台旁，“医生”冷静地操作着仪器，屏幕上琪亚娜的各项生理指标如同过山车般剧烈波动，几度濒临归零。
他深灰色的瞳孔紧紧盯着琪亚娜小腹处那疯狂扭动的幽紫色光芒，又瞥了一眼戴着金属头环、浑身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突、如同承受着巨大痛苦的顾清。
剥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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