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刺骨的冰冷，如同浸泡在液态氮中，从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神经末梢渗透进来，冻结血液，凝固思维。
顾清猛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天花板上那几盏白炽灯的光晕，在视野里扭曲、旋转，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光带。
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坏掉的收音机在最高频段嘶吼，几乎要刺穿耳膜。
他躺在地上，坚硬冰冷的水泥地面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寒意。
身体沉重得像是被浇筑在水泥里，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酸胀无力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和腰侧火辣辣的伤口，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头像是要炸开，残留的意识风暴如同退潮后沙滩上狼藉的碎片，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呃…” 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只换来一阵剧烈的抽搐。
喉咙干得冒烟，想咳嗽，却牵动了胸腹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醒了？”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如同手术刀刮过玻璃。
顾清艰难地转动眼珠，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医生”站在手术台旁，正慢条斯理地摘着沾满暗红色血迹和某种粘稠透明液体的无菌橡胶手套。
他的旧风衣上似乎也溅上了几点不易察觉的污迹。
那双深灰色的瞳孔低垂着，看着手术台上的琪亚娜，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完成维修的精密仪器。
顾清的目光立刻投向手术台。
琪亚娜躺在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身上盖着一块干净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白布，遮住了大部分身体。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但之前那种笼罩在脸上的、如同死灰般的绝望气息似乎消散了一些。
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掉的游丝。
最关键的，是她小腹位置。
之前那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幽紫色光芒的恐怖裂痕，消失了！
那里的皮肤虽然还有些异样的苍白和微弱的光晕残留，但己经恢复了平整，只剩下几道手术缝合留下的、极其精细的红色细线。
那股让顾清本能感到恐惧和厌恶的狂暴能量波动，也几乎感知不到了，只剩下一种极度虚弱、极度内敛的…平静？
成功了？剥离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散了身体的剧痛和疲惫！顾清挣扎着想坐起来，去看得更清楚些。
“别动。”医生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命令的口吻。
“她的核心碎片剥离了，但崩坏能的侵蚀和物理创伤的损耗还在。”
“极度虚弱，需要时间恢复。”
“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顾清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几处比较深的伤口，尤其是腰侧被匕首划开的口子，己经被简单地清洗、缝合并包扎了起来。
手法干净利落，用的是最普通的缝合线和敷料。
“你…你救了她？”顾清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警惕。
这个“医生”太神秘，手段太诡异。
“交易而己。”医生将脏手套扔进旁边的医疗废物桶，走到旁边那个巨大的圆柱形装置前。
装置表面之前融化的冰霜己经重新凝结，嗡嗡的低鸣也变得平稳。
他从装置侧面一个隐蔽的阀门里，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猎杀游戏，开局捡到琪亚娜 密封在透明强化玻璃管中的东西。
那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极其内敛、却又让人心悸的幽紫色光芒。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被强行压缩、束缚住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纯粹能量！
形态极不稳定，时而像一块碎裂的水晶，时而又像一团燃烧的紫色火焰。
玻璃管壁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显然内部的温度极低。
即使隔着容器和距离，顾清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那股毁灭性的、混乱的意志！
这就是从琪亚娜体内剥离出来的“律者核心碎片”？！
医生随意地将这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小管子塞进了自己风衣的口袋，仿佛那只是个普通的钥匙扣。
他转过身，深灰色的瞳孔再次看向顾清。
“代价己付清。她的命暂时保住了。”他的目光在顾清头上停留了一下，“至于你…感觉如何？”
顾清一愣，这才猛地回想起意识世界里的惊魂一刻！
那个燃烧的、破碎的、充满无尽痛苦的世界…那个由琪亚娜最深绝望和疯狂凝聚成的、要将他彻底吞噬的“琪亚娜”…以及最后关头，
他孤注一掷，用自己全部的精神意志去“拥抱”那点代表她本真意识的微光…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一部分。
但与此同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变化，正在他的感知中悄然发生。
世界…不一样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基于游戏经验的本能判断。
而是一种更首接、更本质的“感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旁边手术台上，琪亚娜那微弱却平稳的生命能量，像风中摇曳的烛火，虽然虚弱，但核心稳定。
中央那个巨大的圆柱形装置深处，被铅灰色外壳和层层能量抑制场重重封锁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狂暴崩坏能源流，散发出冰冷而危险的低频脉动。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微粒，带着极其微弱的热辐射轨迹。
甚至…他能隐隐约约地“捕捉”到空气中某些极其稀薄的、游离的、与崩坏能同源但微弱无数倍的能量粒子？
它们如同无形的浮游生物，散布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似乎能…主动去“触摸”和“引导”这些感知！
他下意识地，尝试着将精神集中，去“触碰”琪亚娜身边那些稀薄的能量粒子。
奇迹发生了！
在他的意念引导下，几缕极其微弱、近乎无形的能量流，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朝着琪亚娜的身体飘去，最终极其微弱地、如同春雨般融入了她体内！
虽然这点能量微乎其微，对琪亚娜的恢复可能杯水车薪，但顾清清晰地“看”到了这个过程！
这…这就是“医生”说的“感知”和“共鸣”？他真的在琪亚娜的意识风暴里，获得了某种…能力？
“看来你感觉到了。”医生平静的声音打断了顾清的震惊。
“意识层面的深度共鸣，尤其是在那种极端状态下，本身就是一种淬炼。”
“你的精神感知力被强行拓宽并具象化了。”
“或者说，你初步觉醒了某种…对崩坏能（或者说能量本身）的微弱亲和力与引导力。”
他走到顾清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惊讶，只有冰冷的审视。
(http://www.220book.com/book/U1R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