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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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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防空洞顶塌陷的缝隙里漏下来,像一柄斜插进地底的银刀。陈砚蹲在锈蚀的通风管旁,左手小指上的翡翠扳指蹭着管壁,发出极轻的“嗒、嗒”声,三短一长,又三短一长。他没抬头,耳朵却竖着,等回音。

管壁湿滑,雨水顺着混凝土裂缝往下淌,滴进他袖口。声音变了形,回荡在空腔里,像是有人在远处咳嗽,又忽然哼起一段童谣。他眉头一跳——那不是老周惯用的三声短咳,也不是亡弟哮喘的节奏。是错的。

但他继续敲。一遍,两遍。扳指边缘裂了道细纹,血渗出来,混着雨水,在铁皮上留下淡红的印子。他记得老周教他声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夜,茶馆后院的梨树被雷劈了一半,老周坐在树下,用茶碗敲桌沿,说:“听声要听底下的颤,不是听响。”

现在,颤没了。只剩回音在绕。

他收手,从长衫内袋抽出一根银簪,贴着管壁轻轻一划,刮下些铁锈。指尖捻了捻,湿的,导音不良。难怪声波乱了。军统最近在洞区铺了新水管,水流声被调成搓澡的节奏——老幺以前就在朝天门澡堂干这活,他们知道这暗号。

陈砚眯起眼。他们不是在防外人,是在防老幺留下的痕迹。

他刚要起身,远处传来棉布摩擦铁架的窸窣声。沈青禾缩在补给架后,手里攥着枚铜纽扣,正贴在通风管外侧。她屏着气,脸贴在冰冷的金属上,耳朵捕捉着管内传来的断续哼唱。

顾长鸣来了。

那人脚步很轻,金丝眼镜在月光下反着冷光,西装袖口露出半截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他站在通风口前,忽然停下,从鼻烟壶里捏了点粉末,吸进鼻腔,然后轻轻哼起《茉莉花》。

不是完整曲调,是片段,三句,重复两次。音高微颤,尾音拖得极长。

沈青禾指甲缝里的紫药水己经干了,但她还是下意识用拇指蹭了蹭食指——这是她抄密码时的习惯。她知道,这段哼唱不是随便唱的。白露的铜铃能共振,老幺的羊皮卷能显影,那声音本身,也可以是密码。

她把铜纽扣贴紧通风管,纽扣内侧的微型胶卷开始旋转。这是她从码头废品堆里捡的德国货,沾了紫药水后,遇湿会形成一层静默膜,能录下极低频的声波。她咬了下舌尖,逼自己清醒——苦杏仁味还在鼻腔里打转,那是白露死前喷出的毒雾残留,她差点栽在江滩上。

顾长鸣哼完,转身就走。皮鞋踩在积水里,声音被水流干扰装置吞掉大半。沈青禾等了足足五分钟,才敢动。她把纽扣收进裙摆暗袋,手指摸到内衬——那里缝着一只千纸鹤,翅膀上沾了点血,是昨天雷雨夜从碎瓷片上拓下来的“3.14”。

她没时间细看。洞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队。

她猫腰钻进棉被堆,刚拉过毯子盖住头,就听见一声低喝:“搜!鸭舌帽找到了,在排水沟里!”

沈青禾心一沉。

老幺的帽子丢了。

她闭眼,脑子里过着刚才那段《茉莉花》的节奏。三短,一长,再三短——像心跳,也像发报的摩斯码。但她知道,这不是摩斯。这是另一种编码,和老周咳嗽的频率有某种对位关系。

她摸出纽扣,在掌心轻轻一转。表面一道极细的“J”形划痕闪过月光。她没注意,是顾长鸣离场时袖口银扣刮的。她只觉得这声音……熟。

熟得让她想咳嗽。

她想起三天前,白露倒下时,腰间的铜铃突然发出和火种集结令一样的频率。陈砚用扳指敲碗,测试倒戈特工的反应,三人同时捂耳跪地——那是神经编码的应激反应,只有真正接收过火种声波训练的人才会这样。

可白露是军统台长,她怎么会……

沈青禾猛地睁眼。她突然意识到,顾长鸣哼的这段《茉莉花》,和白露铜铃共振的频率,基频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

她得把录音送出去。

洞外,陈砚己经退回绸缎庄地窖。他把老幺的鸭舌帽摊在桌上,帽檐内侧的羊皮卷被雨水泡过,字迹晕开。他用镊子轻轻展开,一行行交通证名单浮现,最后一页,原本是“银狐”的画像,现在却变成了江绍棠的脸。

不是画错,是被人用化学药水覆盖重写。江绍棠穿着军装,肩上有弹孔,手里握着怀表,表链上三枚子弹清晰可见。

陈砚盯着那张脸,左手小指突然抽搐。扳指压着神经损伤的旧伤,传来一阵钻心的麻。他没动,任那痛蔓延到肩胛。他知道,这不是生理反应,是条件反射——组织的记忆术,把叛徒的名字刻在伤员骨头上,只要看到相关线索,身体就会预警。

可“银狐”的真名还没揭晓,为什么身体先反应了?

他拿起银簪,蘸了点紫药水,在羊皮卷空白处画下顾长鸣哼唱的节奏波形。三短一长,三短一长。然后他又画出老周昨晚咳嗽的变调童谣。两条线并排,波峰波谷竟有重叠。

他猛地抬头,看向地窖角落的青瓷碗。

他走过去,用扳指轻轻敲了三下碗沿——三短,一长。

碗没回音。但墙角那根通向防空洞的旧暖气管,震了一下。

有人在听。

他再敲一次,这次加了点力。三短,一长,停顿,再三短。

管子震了两下。

不是回应。是干扰。

他皱眉,正要再试,外头传来急促的三声咳嗽。

老周来了。

茶馆老板推门进来,右手依旧套着半截鹿皮手套,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羊皮卷,又看了看陈砚手里的银簪,忽然说:“老幺的帽子,是巡警队在排水沟捞的。帽子里的交通证,少了十七张。”

陈砚没接话。他知道老周不是来通报消息的。

老周走到暖气管前,耳朵贴了上去。过了几秒,他轻咳三声,又哼了半句《茉莉花》。

管子没反应。

“声路断了。”老周说,“他们换了水管,加了隔音层。现在洞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水流声覆盖。”

陈砚点头:“顾长鸣今晚去了防空洞,哼了这段曲子。”

老周抬眼:“你录到了?”

“沈青禾在录。”

老周沉默片刻,忽然问:“她闻到苦杏仁味了吗?”

“闻到了。但她没倒。”

老周嘴角动了动,像是笑,又不是:“那丫头,比你想的硬。”

陈砚没接。他把纽扣递过去:“这是她用的胶卷,表面有道划痕,像字母J。”

老周接过,对着灯看了会儿,忽然说:“顾长鸣上周去过绸缎庄。买了匹云锦,付款时袖口银扣刮到了柜面。”

陈砚瞳孔一缩。

那银扣,和他发簪上的刻痕,是一对。三年前,老周在茶馆输棋给他,就是用这银扣敲了三下碗底,传递叛徒特征。

现在,顾长鸣的扣子,刮了沈青禾的纽扣。

老周把纽扣还给他:“录音得尽快听。我怀疑,他哼的不是密码,是反向声码——用来诱出我们的人。”

陈砚握紧纽扣:“你昨晚咳嗽,为什么变调了?”

老周没答。他走到地窖门口,回头看了眼梨树方向:“清明那天,我摆了八副碗筷。第八碗底下,有血纹。你没看见。”

陈砚没动。他知道老周在暗示什么——第八个人,不该存在。

老周走了。门关上,地窖只剩陈砚一人。他把纽扣放进青瓷碗,轻轻敲了三下。

碗没响。但远处,防空洞的管壁,震了一下。

沈青禾还在等。

她蜷在棉被堆里,听见巡逻队走远了。她摸出纽扣,贴在耳边。胶卷己经录完,但她不敢放。万一有杂音,会暴露位置。

她忽然想起陈砚教她的——声码不怕静,怕乱。真正的暗号,藏在干扰里。

她把纽扣贴回通风管,闭眼,开始默数。数到七,她听见管内传来极轻的“嗒”声,三短一长。

是陈砚。

她立刻用指甲轻弹纽扣边缘,三下,再三下——收到。

然后她把纽扣放回暗袋,准备撤离。刚动,就听见洞口传来一声低笑。

“找到了。”

她僵住。

那人声音很近,是军统的副官。他蹲下,手电光扫过棉被堆:“帽子在这儿,人肯定没跑远。”

沈青禾屏住呼吸,手摸向裙摆里的千纸鹤。她知道,一旦被抓,毒纽扣会立刻引爆,但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慢慢抽出银簪——那是陈砚给她的,发报、开锁、刺杀三用。

手电光停在她藏身的架子前。

她握紧簪子,指甲掐进掌心。

外面,陈砚突然站起身。他从地窖墙上取下三根银簪,别回长衫。然后他拿起青瓷碗,走到通风管前,用扳指狠狠敲下。

三短,一长,再三短。

这次,他用了全力。

远处,防空洞的管壁剧烈震动,锈铁皮“嗡”地一声,像被重锤击中。

巡逻队的手电光猛地晃动。

沈青禾抓住这瞬间,掀开棉被,扑向排水沟。她听见身后枪栓拉动,但没回头。她只记得陈砚说过:“声音最乱的时候,就是最安全的时候。”

她跳进沟里,水流冰冷。她顺流而下,手指死死攥着那枚带划痕的铜纽扣。

月光依旧斜插在洞顶。

陈砚站在通风管前,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他没动。左手小指的扳指裂得更深了,血顺着指节往下滴,落在青瓷碗里,一圈一圈散开。

他忽然想起七年前,老周在茶馆输棋给他,用银扣敲碗三下。

那时他不知道,那三声,是“有人在你身边”。

现在他知道了。

他抬头,看向地窖天花板的裂缝。

月光像刀,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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