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敢走大路，沈淮安带着林晚舟专挑人烟稀少的小路和田埂走。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默。林晚舟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市管委红袖章凶神恶煞的脸，一会儿是沈淮安拽着她狂奔时那沉稳有力的手，还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属于猎食者般的锐利光芒。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走在前面的沈淮安。他背影宽阔，走路姿势沉稳有力，完全不像个伤号。刚才在巷子里，他拉着她跑的时候，她似乎……瞥见他后腰衣服下，有个硬邦邦的、形状奇怪的东西？不太像柴刀。
“喂，”林晚舟快走几步，和他并肩，忍不住开口，声音还带着点跑累了的微喘，“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淮安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他侧过头，看了林晚舟一眼。她脸上还沾了点逃跑时蹭上的灰，眼神却亮得惊人，首首地盯着他，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沉默了几秒，脚下的土路坑坑洼洼。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沈淮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他目光扫过林晚舟护着的背篓，意有所指，“就像今天，如果被他们抓到，后果……很严重。”
林晚舟撇撇嘴，有点不服气：“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几分。肯定不是走亲戚迷路被野兽咬的！那伤……”她想起给他缝合时那些狰狞的伤口，明显是利器伤和棍棒伤交织，“是被人打的吧？仇家？还是……犯了事？”
沈淮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林晚舟。他的眼神很沉，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翻滚着林晚舟看不懂的情绪，有隐忍，有愤怒，似乎还有一丝……痛楚？
“晚舟同志，”他语气异常郑重，“我沈淮安可以对天发誓，我绝非歹人，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相反……”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压抑着什么，“我是被人陷害，才落到这步田地。”
林晚舟心头一震。陷害？这个词分量可不轻。结合他之前流露出的气度和身手……
“那追你的人？”林晚舟追问。
沈淮安摇摇头，眼神示意周围空旷的田野：“隔墙有耳。我只能说，那些人不简单，背后牵扯很大。我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也会连累收留我的人。”他深深地看着林晚舟，“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但我不能告诉你太多，这是为你好。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
“行了行了，”林晚舟摆摆手打断他，心里那股子气反而消了些。她最烦磨磨唧唧，但沈淮安这态度，虽然没明说，却比花言巧语更让人信服几分。他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不像假的。而且，他要是真有问题，刚才在县城完全可以自己跑掉，没必要冒险拉上她这个拖油瓶，还暴露自己跟来了。
“不说拉倒。”她哼了一声，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反正我林晚舟看人，一向很准。你要是敢骗我，或者给我惹来大麻烦……”她斜睨着他，故意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我就把你丢回海里喂鱼！”
沈淮安看着她故作凶狠却掩不住灵动的样子，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沉重的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一瞬。“好。”他低低应了一声，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危机暂时解除，林晚舟的脑子又开始活络起来。她想起晾晒在院子里那堆积如山的海带，还有沈淮安之前提过的“深加工”。这玩意儿晒干了能卖钱，但终究是原材料，附加值低。要是真能像他说的，做成什么海藻酸钠或者即食海带丝……那价值可就翻几番了！
“喂，沈淮安，”林晚舟用手肘捅了捅他，“你上次说的那个……海带深加工，具体怎么弄？海藻酸钠是啥玩意儿？真能行？”
沈淮安没想到她思维跳跃这么快，愣了一下才道：“海藻酸钠是从海带里提取的一种胶质，工业上用处很大，比如印染、食品……不过，”他皱了皱眉，“这需要专门的设备和工艺，现在这条件……太难了。即食海带丝倒是有可能，就是得解决调味、防腐和包装的问题。”
林晚舟听得眼睛发亮。难？难才有搞头！别人搞不出来，她才有机会！设备工艺她没有，但她有灵泉空间啊！说不定能改良品种或者简化流程？调味防腐……空间泉水是不是有点效果？她脑子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首响。
两人边走边低声讨论着海带加工的可行性，不知不觉就看到了渔村的轮廓。刚进村口，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几个村民聚在一起，脸色都不好看，唉声叹气的。
“赵支书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一个老汉抽着旱烟，愁眉苦脸。
“可不是嘛，这日子可咋过哟……”
“知青点那几个娃，脸都饿绿了……”
林晚舟和沈淮安对视一眼。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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