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才听清原委。原来，知青点断粮了！而且是彻底断了！之前大队预支的口粮早就吃光，本来指望着秋粮下来能接上，可今年天气有点邪性，夏粮收成就不太好，秋粮眼看着也要晚熟，生产队粮仓里的储备粮早就见底，勉强维持着全村老少的基本口粮，根本挤不出多余的给知青点。
这下知青点可炸了锅。十几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哪里经历过这种没米下锅的绝望？尤其是那几个女知青，饿得脸都浮肿了，走路首打晃。男知青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蔫头耷脑，眼神都发首。
李红梅更是哭天抢地，跑到赵支书家院子里坐着就不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支书啊，您行行好！再不给粮食，我们……我们就要饿死在这儿了！城里爹妈把我们送来建设农村，不是送来饿死的啊！” 她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引得不少村民围观，指指点点。
张强也带着几个男知青，堵在赵支书家门口，虽然没像李红梅那样哭闹，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赵支书，我们响应号召下乡，干活没偷懒吧？现在连口吃的都没有，这算怎么回事？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
赵大山焦头烂额，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猛抽烟，眉头拧成了疙瘩：“吵吵吵！吵啥吵！你们当我这粮仓是聚宝盆啊？能凭空变出粮食来？队里就剩那点种子粮了，能动吗？动了明年大家伙儿一起喝西北风去！” 他烦躁地挥手，“都给我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您都想了几天了！” 李红梅不依不饶，“再想下去，我们尸体都凉了！”
“就是！实在不行，我们去公社告状！” 张强旁边一个知青梗着脖子喊了一句。
“胡闹！” 赵大山猛地站起来，烟袋锅子差点敲到那知青头上，“去公社告？告谁？告老天爷不下雨？告粮食不长个儿？你们是嫌事儿不够大是吧？！” 他气得胡子首抖。
场面僵持不下，愁云惨雾笼罩着知青点，也压在整个渔村上空。村民的日子也紧巴巴的，看着这些城里娃饿成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可谁家也没有余粮啊。
林晚舟和沈淮安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场闹剧。林晚舟眉头微蹙。饿肚子她太懂了，末世十年，饥饿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看着那几个饿得脱相的女知青，她心里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点堵得慌。李红梅和张强是讨厌，但其他人……罪不至饿死。
“啧，麻烦。”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
沈淮安侧头看她：“你想管？”
“我管得过来么？” 林晚舟没好气，“十几张嘴呢！我那小院又不是粮仓！” 话是这么说，但她看着赵大山那快愁白的头发，又想起自己院子里晒得嘎嘣脆的海带干，还有空间里堆积的红薯……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转了。管，肯定不能白管。
就在这时，李红梅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人群外的林晚舟。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也顾不上之前的恩怨了，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抓住林晚舟的裤腿，哭嚎道：“林晚舟！林同志！你行行好！你肯定有办法！你家里有吃的！你借我们点吧！求求你了！我们以后当牛做马报答你！”
她这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到了林晚舟身上。有期待的，有怀疑的，也有像张强那样，眼神复杂带着点不甘的。
赵支书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希冀和无奈。他知道林晚舟有本事，日子过得比村里人都好，可这十几口人的口粮……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
林晚舟被李红梅抓得眉头紧皱，用力把腿抽出来，拍了拍裤子上沾的灰，语气冷淡：“李红梅同志，说话要讲证据。我家也不是开善堂的，哪来的余粮养十几口人？”
“你有！你肯定有！” 李红梅哭喊着，“你天天在家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都闻到了！你……”
“闭嘴！” 林晚舟厉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我吃什么喝什么，那是我自己凭本事挣来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我饿着肚子下海捞鱼、上山采药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躺在知青点嚼舌根吗？”
李红梅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脸一阵红一阵白。
张强往前走了两步，脸色难看：“林晚舟，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但现在大家都要饿死了，你就不能看在都是知青的份上，帮一把？” 他试图讲点“阶级感情”。
林晚舟嗤笑一声：“张强，你搞清楚。第一，我不是知青。我是本村人。第二，帮？怎么帮？把我家那点口粮拿出来，大家一起饿死？还是你觉得我林晚舟有义务养着你们？”
她的话毫不留情，像冰冷的刀子，戳破了张强那点虚伪的“大义”。周围村民听着，虽然觉得林晚舟有点“狠”，但细想……好像也是这个理儿。人家孤女一个，日子刚过好点，凭啥就得养着你们这些城里来的？
场面一时尴尬又凝重。饥饿和绝望的气息弥漫着。
林晚舟目光扫过赵大山愁苦的脸，扫过那几个饿得眼神涣散的女知青，最后落在沈淮安平静的脸上。他微微对她点了点头，眼神里是无声的支持。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看向赵支书：“赵支书。”
赵大山立刻看向她，带着一丝期盼：“晚舟丫头？”
“粮食，我确实没有多余。” 林晚舟声音清晰，“但是……” 她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我晒的那些海带干，还有一点之前攒下的红薯干，倒是可以拿出来。”
人群一阵骚动！海带干！红薯干！那也是救命的粮食啊！虽然比不上细粮，但总比饿死强！
李红梅和张强等人眼睛瞬间亮了。
“不过，” 林晚舟话锋一转，竖起两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我有两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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