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走了。
林晚舟关好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背靠着冰凉粗糙的石墙站了好一会儿。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晾晒架上干海带的沙沙声。灶房里那半锅鱼汤己经凉了，凝出一层白花花的油，桌上还放着沈淮安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
她走过去，拿起那个冷硬的馒头，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炕上他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人体的凹痕和淡淡的药味，屋子里好像一下子空荡冷清了许多。心里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又往上涌，像是被海风呛了一口，闷闷的。
“矫情。”她低低骂了自己一句，像是在末世，一个人挣扎着活下来才是常态，哪来这么多黏黏糊糊的情绪？她林晚舟什么时候要靠男人填满屋子了？
这股莫名的低落只持续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林晚舟眼神一清，把那点儿女情长抛到了脑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闪身进了空间。浓郁的、混杂着泥土、青草和灵泉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界的寒意和心头的烦闷。空间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灵泉依旧汩汩冒着，旁边那块黑土地，郁郁葱葱。土豆苗长得快有膝盖高，红薯藤蔓铺满了划分出来的区域，绿得发亮。角落里，她用破瓦盆移栽的几棵小青菜，也水灵灵的。更远处，一小片麦子抽出了青穗，沉甸甸地弯着腰。
看着这满眼的生机，林晚舟心里那点空落落彻底被填满了。她挽起袖子，先把成熟的土豆小心地挖出来。异能运转，指尖泛着微不可察的绿意，轻轻拂过刚挖出的坑，新的土豆块茎立刻被埋下，嫩绿的芽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拱出地面。红薯藤蔓也被她修剪打理，分出新的枝桠扦插下去。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空间里的产出又堆高了一小堆。看着码放整齐的土豆、红薯，还有那些的小麦穗，林晚舟吐出一口浊气。沈淮安走了又怎样？她有空间，有异能，照样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退出来时，她手里多了几个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大土豆和一小把嫩生生的青菜。起锅烧火，把凉掉的鱼汤重新热上，又切了土豆块丢进去炖煮，最后撒上青菜。食物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简单却足够抚慰肠胃和心灵。
第二天，林晚舟背着她的旧背篓就上了村后头的小青山。空间里药材种子不缺，但有些特定的、年份久的野生药材，还是得亲自去寻。
木系异能像无形的触角向西周延伸，她能模糊地感知到草木的“气息”。哪片林子底下藏着党参，哪块背阴的岩石缝里可能有天麻，都比常人敏锐得多。她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收获颇丰。
下山路上，远远瞧见知青点那边闹哄哄的。李红梅尖利的声音穿透力十足：“……凭什么又是我去挑水？昨天就是我！张强呢？他躲哪儿去了？”
另一个女知青带着哭腔：“我的窝头怎么又小了半圈？是不是有人偷拿了？”
林晚舟脚步没停，只当没听见。这群城里娃的苦日子，才开始呢。
没过两天，林晚舟正在院里翻晒新采回来的车前草、益母草，村支书赵大山领着个哭天抢地的中年汉子急匆匆跑来了。
“晚舟丫头！快！救命啊！”赵大山跑得一头汗，“狗蛋！狗蛋他不行了！”
那汉子是村里赵老栓，他儿子狗蛋才五岁，此刻被他爹抱在怀里，小脸烧得通红，嘴唇都发紫了，浑身一阵阵地抽搐，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咋回事？”林晚舟心里一凛，放下手里的草药就凑过去。
“晌午还好好的，突然就烧起来了，抽抽，老孙头给扎了针，灌了草药，一点用没有，眼看着就……”赵老栓急得语无伦次。
林晚舟伸手一摸狗蛋的额头，烫得吓人，再看抽搐的架势，这是高热惊厥！再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
“抱进来！放炕上！”林晚舟当机立断，指挥赵老栓把孩子抱进屋。她转身冲进里屋，从空间里飞快地取出半片末世存下的儿童退烧药，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混在倒好的半碗温开水里，又滴入两滴灵泉水。
“支书，帮我把孩子嘴掰开！”林晚舟端着碗，语气不容置疑。
赵大山赶紧帮忙。林晚舟一手捏住狗蛋的下巴，一手稳稳地把混着药粉和灵泉的水，一点点灌了进去。药水刚灌下去一小半，狗蛋剧烈的抽搐就慢慢停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了一些。
林晚舟又拿出银针，在赵大山和赵老栓惊疑的目光下，动作快如闪电，在狗蛋的人中、十宣、合谷几个穴位下了针。随着针尖捻动，狗蛋脸上的潮红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一些，虽然还烧着，但那股吓人的抽搐劲是彻底止住了。
“暂时稳住了。”林晚舟拔了针，松了口气，“烧退下去就好了。这半碗水，隔半个时辰再喂他一次。夜里警醒点，用温水给他擦身子。”
赵老栓看着儿子呼吸平稳地昏睡过去，不再抽抽，扑通一声就给林晚舟跪下了：“晚舟丫头！你是我家狗蛋的救命恩人呐！我给你磕头了！”
赵大山也一脸后怕加震惊：“晚舟，你这……你这手本事，神了！老孙头都摇头了，愣是让你给拉回来了！”
林晚舟赶紧把赵老栓扶起来：“栓叔，快起来，乡里乡亲的，说这个干啥。狗蛋没事就好。”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赵家父子，赵大山没走，他看着林晚舟，搓着手，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热切得很：“晚舟啊，你看，咱们村就老孙头一个赤脚医生，他年纪大了，本事也……有限。你这手医术，是祖传的？能不能……能不能帮衬帮衬咱们大队？当个卫生员？工分好说！”
林晚舟心里早有计较。医术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之一，但也不能被拴死。她故作沉吟了一下：“支书，卫生员……坐班怕是不得行。我爹娘走得早，就留下几本破医书，我也得花时间琢磨。这样吧，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急症的，只管来找我，我肯定尽力。平时呢，我自己也得采药制药，没个安静地方不行。”
赵大山一听，不坐班虽然有点遗憾，但人家答应有急症就出手，这可比老孙头强百倍了！他立刻拍板：“成！就这么定了！晚舟啊，以后你就是咱们大队的‘特聘’卫生员！有啥需要，跟叔说！”他乐呵呵地走了，觉得捡了个大宝贝。
林晚舟看着支书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空了一角的炕头，转身进了灶房。锅里炖着加了灵泉水的鱼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她盛了一碗，慢慢地喝。
一个人的日子，也得过得有滋有味，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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