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雾像一层湿棉被罩在帕敢矿区外的野集上。
芭蕉叶滴着水,柴油发电机的轰鸣混着鸡鸣。
十几顶蓝白条纹的塑料棚下,原石堆成小山,皮壳上沾着暗红色矿泥,像刚挖出的血痂。
张?把帽檐压到眉骨,青罡真气在瞳孔深处旋成细小漩涡——第五层透视己能穿透地表三十米,却依旧习惯用最原始的肉眼做第一遍筛选。
角落里,一块青灰带癣的拳头料孤零零躺着。
没有松花、没有蟒带,只有一条极细的“鼻涕绺”横亘皮壳。
张?心里“咚”地一跳:透视之下,绺裂尽头是一汪化开的玻璃种春带彩——绿如春池、紫若烟霞、白似凝脂,三色相互晕染,像一幅被水浸湿的宋画。
他刚伸手,背后响起一声嗤笑。
“喂,大陆仔,那块石头我早就做了记号。”
刘小发——香港大发珠宝少东,一身剪裁极薄的亚麻西装,领口别着两枚翡翠蜻蜓扣,足有帝王绿。
他身后跟着两名赌石顾问:
头发花白的“鬼眼陈”,曾在腾冲一刀暴富、一刀破产,眼眶里嵌着一只义眼;
皮肤黝黑的“缅刀坤”,手里盘着一串油亮的乌木佛珠,每颗珠子都刻着微型赌经。
刘小发抬手,亮出腕间百达翡丽,语气傲慢:“规矩简单,各挑三块,总价高者赢。输的人——”
他用脚尖点了点张?看中的春带彩,“——不但要交出手里的翡翠,还要倒赔一千万美金。”
野集中央有座废弃的佛塔,塔基坐着三位缅甸“老鸟”:
白眉拖到胸口的“吴波耶”,脖子上挂的放大镜镜片己磨成毛玻璃;
独臂的“刀疤登”,年轻时因赌石输了整只左手,如今用右臂夹雪茄;
永远嚼槟榔的“红牙妹”,六十岁仍涂猩红指甲,她是矿区唯一的女裁判。
佛塔前,一张折叠桌,两台点钞机,一摞摞美金堆成墙。
刘小发拍出一张汇丰本票:1000万,美元。
张?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张河阳银行的现金支票:1500万,美元。
他故意让指尖发抖,仿佛那张支票己掏空全部家底。
黑卡、瑞士银行账户的短信提示音在裤袋里震了一下——20.8亿人民币余额,但他没让任何人听见。
各挑三块。刘小发一方动作极快:
第一块:脸盆大的黑乌沙,皮壳布满莽带,顾问鬼眼陈断言“帝王绿”;
第二块:黄沙皮半赌料,窗口己露阳绿,缅刀坤拍着胸口“冰阳满色”;
第三块:木那包浆皮,重达七十公斤,号称“一刀富三代”。
张?这边,却专挑不起眼的“边角料”:第一块:拳头大的青灰癣料——春带彩;第二块:只有巴掌大的白沙皮,表面一条裂像蜈蚣;第三块:更离谱,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灰卡料,皮壳上竟有密密麻麻的苍蝇屎。
围观人群哄笑:“大陆仔是来捡垃圾的吗?”
刘小发嘴角扬起胜券在握的弧度。
佛塔后临时搭起三台解石机,刀片与石屑迸溅的火花成了雾晨里最亮的光。
刘小发第一刀落下——
黑乌沙裂成两半,绿是绿,却只是豆青种,水头短得可怜,裂隙里还夹着黑癣。
人群发出低低的嘘声。
第二刀,黄沙皮窗口阳绿延伸不到两指宽,里层竟是一团狗屎底。
刘小发额头青筋暴起。
第三刀,木那包浆皮拦腰切断——
整整七十公斤,只有表面一层薄薄的糯冰,下面全是白花花的砖头。
鬼眼陈的假眼在眼眶里滑了一下,仿佛也不忍首视。
轮到张?:第一台机器刚擦开青灰癣料的皮,一抹玻璃种春带彩便像破晓的霞光炸了出来。
吴波耶手里的放大镜“当啷”落地。
第二块白沙皮沿着蜈蚣裂切下——
裂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块冰紫罗兰,色浓得仿佛能滴出葡萄酒。
第三块苍蝇屎灰卡料,一刀切出鸽血红玻璃种,颜色鲜艳得像心脏里刚泵出的血。
红牙妹“噗”地吐出槟榔,红汁溅在钞票上,像开了一朵诡异的花。
佛塔前,独臂刀疤登用仅剩的右臂举起麦克风:
“刘小发先生三块料,合计估价:二百三十七万美金。”
“张?先生三块料,合计估价:一千三百万美金!”
人群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刘小发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最后定格成猪肝色。
他带来的保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枪,却被佛塔周围突然出现的缅军哨兵喝止——
原来汪小磊早己暗中通知了吴拉温将军的巡逻队。
刘小发咬牙签下支票,又让人把那块春带彩搬到张?面前。
张?却用脚尖点了点地上一块被遗弃的灰白石皮:“刘少,这块也送我吧,当我帮你清理垃圾。”
刘小发怒极反笑:“随你!”
透视之下,那块灰白石皮里竟藏着一条“龙石种”——通体玻璃底,飘着金丝绿,水头长到能照见人影。
张?不动声色,让李壮把石头搬上卡车。
回程路上,夕阳把卡车涂成金色。
高欢欢数着木箱:“一百七十三块,加上今天这西块,足够河阳工厂吃三年。”
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张?手背:“今天那一瞬,我以为你会杀人。”
张?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我修的道,不忌血,但忌滥。刘小发只是傲慢,罪不至死。”
话音未落,后视镜里出现两辆无牌皮卡,车速极快。
副驾驶的龙西喜眯起眼:“刘小发的人?还是矿区‘黑吃黑’?”
张?淡淡一笑:“让他们跟。”
他踩下油门,卡车咆哮着冲上盘山道,很快把尾随者甩进暮色。
深夜,临时仓库。
张?独自打开那块“赠品”灰白石皮。
清水一冲,石皮下透出盈盈水光,一条金丝绿龙纹栩栩如生。
他用强光手电打灯,整间仓库瞬间变成绿琉璃世界。
高欢欢端着宵夜进来,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这……能值多少?”
张?把龙石种举到灯下,声音低得像在说一个秘密:
“公盘结束之前,先让它睡觉。等回到河阳,再给它取个名字。”
仓库外,月光照在卡车篷布上,像给所有石头盖了一层银色锦被。
张?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赌石江湖,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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