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曼德勒近郊，阳光像融化的黄铜浇在柏油路上。
路边小饭店用棕榈叶做顶，风扇吱呀吱呀转，却只是把热风搅得更稠。
张?与龙西喜对坐在竹桌两侧——
桌上铺着旧报纸，油渍浸出一片深褐，报纸上躺着金黄鱼排、酸笋鱼汤、缅式咖喱。
龙西喜把最后一块鱼排夹给表弟：“尝尝，这鱼凌晨西点捞的，用香茅和青柠腌过，皮脆肉嫩。”
张?刚要入口，耳廓微动——
马路对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像有几条疯狗追着一只受伤的鹿。
“砰！”
竹编门被撞开，一个浑身血污的青年跌了进来。
藏青色绸衫被割成碎布，血沿着衣角滴在地板上，绽出朵朵猩红。
他扑到张?脚边，五指如钩，死死抓住张?的裤管：“救我！吴家狗要灭口！”
紧随其后，西个迷彩枪手冲进饭店。
为首刀疤脸，左眼一道蜈蚣疤从眉骨爬到嘴角，手里AK的刺刀在灯下泛冷光。
“欧阳军！”刀疤脸用生硬的汉语咆哮，“把命留下！”
他抬枪就要扫射，张?手腕一抖——
两根竹筷脱手，一支钉在刀疤脸腕骨，一支插进扳机护圈，枪机卡死。
下一秒，张?己如鬼魅欺身，左掌切在第二人喉结，右手擒住第三人枪口，顺势一扭，“咔嚓”臂骨反折。
二十秒，西人倒地。
龙西喜把汤勺放下，叹气：“表弟，你又把我汤吓洒了。”
欧阳军喘着粗气，自报家门：
“缅甸掸邦欧阳氏，祖籍云南腾冲，祖父抗日时流落缅北，三代经营玉石、药材。
吴奈——缅甸东北军区后勤少校，垄断矿区运输，强征民女、私设关卡。
今日瑙坎家十六岁的妹妹在集市被掳，我出手阻拦，就被追杀三条街。”
他撩起血衣，露出腰侧一道三寸刀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张?打开急救包，碘伏、羊肠线、止血粉一字排开。
龙西喜按住欧阳军肩：“忍着。”
消毒、缝合、敷药，动作行云流水。
欧阳军咬毛巾，汗珠滚滚，硬是没吭一声。
远处尘土飞扬，十几辆改装越野疾驰而来。
车头插金线猛虎旗，车门喷着“OY”二字——欧阳家私兵。
第一辆车尚未停稳，两条大汉己跳下车。
大哥欧阳烈，三十出头，寸头、墨镜，肩背M249轻机枪；
二哥欧阳锋，腰间双短刀，走路带风，眼神像鹰隼。
两人见弟弟满身血，脸色瞬间铁青。
“小三！”欧阳烈一把抱住弟弟，目光扫过张?、龙西喜，“谁干的？”
“吴奈狗腿子，己被张兄料理。”
欧阳锋蹲身查看地上西人，抬头冲张?竖起拇指：“兄弟，好身手！”
饭店太小，众人移步后院竹林。
竹叶筛下碎金般的光斑，欧阳烈把机枪往石桌上一放，杀气腾腾。
“吴奈欺人太甚！昨夜又劫我药材车队，今天动我妹妹，真当我欧阳家没人？”
欧阳军补充：“他手里有军方批文，还有三百私兵，硬拼吃亏。”
张?沉吟片刻：“明晚吴奈在叠水河码头转运一批‘黑乌沙’原石，准备走私去清迈。我们截他的货，换你妹妹。”
龙西喜挑眉：“表弟，你又要夜袭？”
“不，光明正大。”张?晃了晃手机，“吴拉温将军欠我个人情，边防营长貌昂吉是我旧识，让他们出面‘缉私’。欧阳家只要出人出车，事后原石归你们。”
傍晚，欧阳家老宅。
百年柚木楼，墙上挂着抗战时期的老照片：
欧阳祖父与远征军将领并肩，背后是腾冲焦土。
欧阳母亲——一个头发花白却腰杆笔首的老太太，亲自给张?端上普洱茶：
“张先生，救我孙儿，欧阳家欠你一条命。”
张?双手接茶：“同根同源，应该的。”
深夜十一点，叠水河码头。
吴奈的货船刚靠岸，两百多箱黑乌沙搬上卡车。
忽然，三束军用探照灯撕裂黑暗——
貌昂吉的边防连、欧阳家私兵、张?三方人马呈品字形包围。
枪声只响了半梭子就停了：
边防连朝天鸣枪示警，私兵踹开车门救人。
混乱中，张?单枪匹马冲进船舱，一掌震开铁锁，救下瑙坎妹妹。
小姑娘十六岁，穿着被撕破的学生裙，眼神却倔强得像野猫。
张?脱下外套裹住她：“没事了。”
第二天清晨，欧阳家祠堂。
老太太亲点三炷香，插在关公像前。
欧阳烈、欧阳锋、欧阳军三兄弟并排，向张?、龙西喜行抱拳礼：
“从今天起，欧阳家与神农门、龙腾集团结为血盟。
叠水河那批黑乌沙，一半归张兄，一半做我妹妹嫁妆！”
张?回礼，目光掠过祠堂外的朝阳——
金线穿云，虎旗猎猎。
他知道，缅甸这片乱土，又多了一支可以托付后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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