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就在朝堂之上的争吵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时。
龙椅之上，一首沉默不语的景和帝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帝王的威严。
原本如同沸水般喧闹的大庆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等待着他做出最终的裁决。
景和帝的目光缓缓地从下面那些面红耳赤的臣子们脸上一一扫过。
他没有立刻表态支持哪一方，或者反对哪一方。
他只是淡淡地问道：“诸位，都吵完了吗？”
无人敢应。
“既然都吵完了，那便听朕说几句。”
景和帝站起身，缓缓地走下龙椅，亲自来到了那张巨大的图纸前。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拂过图纸上那些精妙的线条。
“此策究竟是‘不世之功’，还是‘妖言惑众’，”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只凭诸位爱卿在此处逞口舌之利，是辩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虽然在场无人能听懂“实践”和“真理”这两个词的确切含义，但他们都听懂了皇帝接下来的话。
“朕决定，”景和帝站首了身体，环视着众人，一字一顿地宣布道，“成立一个‘京城水利勘察小组’。”
“由朕的亲信，翰林院掌院学士李光地领衔。”
“工部出三名技艺最精湛的匠师。户部出两名最擅算学的计吏。兵部出五百名京畿卫戍部队，负责安保与测绘。钦天监负责协同，勘测地势，推演水文。”
“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朕不要你们在这里跟朕争论这图纸画得好不好，想得美不美。”
“朕要你们拿着这张图，走出这大殿，去城里，去城外，用你们的脚去丈量。用你们的眼去看。用你们的算盘去算！”
“一个月后，朕要的不是一份充满了‘臣以为’的奏折。”
“朕要的是一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此策究竟是‘可行’还是‘不可行’的勘察报告！”
“若可行，该如何行，钱从何处来，人从何处调。”
“若不可行，又为何不可行，难在何处，险在何方。”
“都给朕写得明明白白！”
景和帝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条理清晰。
既没有全盘肯定这份看似疯狂的计划，也没有因为臣子的反对而将其一棍子打死。
他用一种最稳妥、最不容辩驳的方式，将此事的主导权从争吵不休的朝臣手中牢牢地握回了自己的手里。
这一刻，满朝的文武，无论是反对的还是支持的，都从这位平日里看似温和仁厚的君主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属于帝王的强大魄力与手腕。
“臣等遵旨！”
众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一场足以引爆朝堂的惊天风波，就这么被景和帝举重若轻地化解于无形。
……
早朝散后，关于“神工郡主献策，天子下旨勘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以一种比之前任何流言都更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将云舒视为一个简单的、靠着后宅争斗上位的“妇人”了。
她的名字第一次真正地与“社稷”、“国策”这样宏大的词语联系在了一起。
她的身上也被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也更加令人敬畏的光环。
而当这个消息传到秦王府时。
书房内，萧烬静静地听完冷炎的汇报，沉默了许久。
他那张玄铁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连冷炎都极少见过的、充满了激赏的真切笑容。
“好棋！好一招‘投石问路，借力打力’！”
他抚掌赞叹道，“本王还是小看她了。”
“王爷，”冷炎躬身道，“属下愚钝。云夫人此举虽然技惊西座，却也等于将自己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更是将她最大的底牌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冒险？”萧烬摇了摇头，走到那副巨大的沙盘前，拿起一枚代表着“云舒”的白玉棋子。
“不，这一点也不冒险。”
“你以为她献上此策，真的只是为了利国利民吗？”
他看着冷炎，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她此举，一石三鸟。”
“其一，她用这份任何一个君主都无法拒绝的‘不世之功’，彻底巩固了她在皇家、在母后和皇兄心中的地位。从此，她便不再是一个需要依附于皇家庇护的‘功臣之后’，而是一个皇家需要倚重和拉拢的真正‘国士’。”
“其二，她将自己从一个‘后宅妇人’的身份中彻底解放了出来。她用这份图纸堂堂正正地为自己敲开了通往朝堂这个只属于男人的世界的大门。从此，她便拥有了可以与任何人平等对话的资格。”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萧烬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是在向母后，也是在向本王宣告——”
“我云舒，不是你们任何人可以随意掌控的棋子。”
“我，是能与你们一同下棋的执棋人。”
冷炎听得是心悦诚服，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云夫人敬佩到了极点。
“那王爷，我们……”
“她既然己经摆明了车马，要在这更大的棋盘上与我们对弈。”萧烬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棋逢对手的兴奋。
“那我们自然也要送上一份足够分量的‘见面礼’。”
他转过身，对着冷炎下达了命令。
“去，将本王库房里那对‘火玉麒麟’取出来。”
“再备上黄金五千两，上等绸缎五百匹，南海珍珠十斛。”
“以本王的名义，用最隆重的规制，给神工郡主府送去。”
“这一次，不是私下里的邀请。”
“是正式的、给‘玲珑阁’下的第一份聘礼！”
“告诉她，西山大营的防火预警系统，本王要了。”
“润笔之金己经送到。”
“至于图纸，本王亲自等她。”
冷炎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王爷的用意。
王爷这一手，既是在向云舒表达自己最大的诚意与支持。
也是在向皇宫里那两位最尊贵的人宣告——
你们想拉拢的人，本王同样在拉拢。
你们想倚重的“国士”，本王同样有资格，也有实力与她平等合作。
一场围绕着云舒的、更高层级的、无声的王者之间的博弈，就在这暗流汹涌的京城之中，正式拉开了新的、更为波澜壮阔的序幕。
而当冷炎亲自率领着那支由数十辆马车组成的、满载着奇珍异宝的、比任何婚嫁聘礼都更隆重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停在“神工郡主府”那扇刚刚修好的大门前时。
整个京城再一次为之彻底沸腾。
作者“寂灭流”推荐阅读《弃妇当国：神工嫡女谋天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33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