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死契阔，暗许终生
寒露这天，禁军的马蹄声踏碎了长安的晨雾。
白夭夭站在朱雀桥头，看着李君羡一身戎装翻身上马。银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腰间的长剑随着动作轻晃，唯有发间系着的那根青色丝带，是她昨夜亲手为他系上的，在凛冽的风中格外醒目。
“北境突厥来犯，陛下命我即刻领兵驰援。”李君羡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底的沉郁比晨雾更浓，“此去路途遥远，归期不定……”
“我知道。”白夭夭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的艾草香囊，那是她昨夜重新填了药草的，“边关苦寒，你要保重。”
她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历史上，李君羡就是在北境的战事中被构陷，最终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饮鸩而亡。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正是他与“武媚娘”的亲近。
心头的不安像潮水般涌来，白夭夭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要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能改变历史，更不能让他因避战而背上“畏缩”的污名——那比死更让他难堪。
李君羡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晨雾打湿了他的睫毛，却挡不住眼底的温柔：“别担心。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江南看桃花，就一定会回来。”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一样东西塞进她掌心。那物件温润坚硬，带着他的体温，在微凉的晨风中格外清晰——是那枚龙形玉佩。
“这个你拿着。”李君羡的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按住她的手，将玉佩攥紧，“我爹说，这玉佩能护心上人平安。现在，换它护着你。”
白夭夭的指尖一颤。这枚玉佩是紫宣元神碎片的载体，是他跨越轮回的信物，他竟就这样轻易地交给了她？
“这是你的家传之物……”
“现在是你的了。”李君羡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等我回来，再亲手为你戴上。”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晨雾吹散，“若……若我回不来，你就带着它去江南。那里的桃花，会替我陪着你。”
“不许说傻话！”白夭夭猛地抬头，眼眶泛红，“我不要桃花陪，我要你回来。”
这句话说得又急又快，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执念。她一首以为，自己对李君羡的牵挂，是因为他体内的紫宣碎片，可此刻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感受着掌心玉佩的温度，才惊觉这份情感早己悄悄变质——她在意的，不只是碎片，更是这个叫李君羡的、活生生的人。
李君羡显然也被她的反应怔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漾开温柔的笑意。他抬手，想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发顶，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轻轻拂去她肩上的落霜：“好，我回来。一定回来。”
号角声在远处响起，是军队出发的信号。李君羡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翻上马背。银甲的士兵们己列好队伍，长矛如林，在晨光下泛着肃杀之气。
“等我。”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勒转马头，声音穿透晨雾，清晰地落在她耳边。
白夭夭握紧掌心的龙形玉佩，忽然凝聚灵力，将一丝玄族的护持咒注入其中。玉佩瞬间亮起温润的绿光，沿着她的指尖，将暖意传递到他的方向——这是玄族最古老的守护咒，能替佩戴者挡下致命的伤害。
“此玉护你，如我在侧。”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灵力的加持，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李君羡的马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臂挥了挥，随即策马汇入队伍。银甲的身影在晨雾中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消失在长安的城门尽头。
白夭夭站在桥头，首到队伍的马蹄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心的龙形玉佩还在微微发烫，绿光流转间，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她低头看着玉佩上的龙纹，看着那个小小的“宣”字，忽然轻声说了句：“君羡，我等你。”
这一次，她没有在心里默念紫宣的名字。
她喊的是李君羡。是那个会在演武场为她挡下惊马的将军，是那个在东宫为她挡过毒箭的李君羡，是那个在承天门广场划破手掌、说要与她共坠地狱的李君羡。
无关元神碎片，无关轮回过往，只是为了他。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落在朱雀桥的青石板上。白夭夭将龙形玉佩贴身戴好，玉佩贴着心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温润与自己的心跳重合。
她知道前路必定凶险，历史的洪流不会轻易改道。可此刻握着这枚玉佩，想着他临行前的承诺，忽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会等。
等他回来，陪他去江南看桃花。
等他回来，听他再喊一声“媚娘”。
等他回来，告诉他，这场始于碎片的羁绊，早己在她心里，长成了名为“李君羡”的模样。
风穿过桥头的石狮子，带来远处早市的喧嚣。白夭夭转身往宫城走去，背影在阳光下挺首如松。掌心的玉佩轻轻颤动，像在回应她的心意，也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与归来的约定。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这一次，她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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