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一个叫赵亮一个叫张峰，小学时候就挺调皮捣蛋的，现在是附近这几个村都头疼的人物，动不动就叫嚷着打架的。
赵亮看着无忧又吹了声口哨，无忧以前就是他们班最好看的女生，想不到越长大越好看。小时候他就喜欢捉弄她，比如扯她辫子什么，王治言护她护挺紧，谁捉弄夏无忧他就打谁。
他们小时候，女孩子喜欢玩跳石子游戏，夏无忧有五颗大小均匀磨得很光滑的石子，听说是她阿爷特意给她找来给她打磨好的，她喜欢得很，每次跟同学玩跳石子都用她的这一副，那天，他故意偷走了她课桌里的两颗石子，她哭得伤心，王治言在他书包里找到后，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王治言那家伙学习成绩好，明明是他被揍，放学集合时，被老师叫到台上批评罚站的却是他，气死了。
听说，王治言读了大学，找了个城里的女朋友，那这夏无忧就没人护着她了吧，听说她家只有她和她阿婆两个人，赵亮的心思又起来了。
无忧看了来人一眼，从挂在肩膀上的布袋子里掏出自己的斧头，“啪”地一声，一斧头砍向她刚才丢在地上的山上砍的木头扁担，木头一下断成两节，还把地上的砂石震得弹到赵亮的腿上。
他“哎哟”了一声。抬起头来时，看到夏无忧目露凶光地看着他，这丫头现在怎么这么凶了？
这种人你就不能给他好脸色，要不然他马上能顺杆子爬。无忧面无表情地看看他：“我俩还有力气得很，走几步路不成问题，不劳你送了。”
“兄弟，我准备找人帮我们装车，能请你们吗？”那个叫九哥的男人走过来说话。“20块一个人装不装?”
赵亮本来不想装的，他又不缺这个钱，但张峰就很想，他买烟的钱都快没有了，装这个车，搞快一点，也就个把小时的事情，他还是很心动的。
“要不，亮哥，咱又没事，就给他们帮帮忙吧？”张峰小心翼翼地说。
赵亮看到夏无忧她们转身走了，又看到前面有两个人打着手电筒找来，似乎喊着夏无忧的名字，想想他也得不到什么便宜，装车也不累，就点点头，回他：“那行，装吧。”
刚才记账的小伙子走过来，递了烟给他们。“那辛苦你们了。”
“你们这就要拉走了吗?”张峰问。
“对，明天再来收。”那男人说。
他又转头跟无忧说：“你们村离这里多远？”
“两公里。”无忧随口回答他。
“明天我们在你们村也设个收购点，麻烦你跟村里人说一下，不用到这边来卖。”他跟无忧说。
无忧见他这么说，认真地抬头看了一下他，前面的人比她高一个头，也挺年轻的，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吧，五官生得格外周正，穿一件黑色的T恤，一条迷彩裤子，一双解放鞋。
“行，你们想得挺周到，这确实方便多了。”无忧跟他点点头。“你们在我们那里收，找树皮的人肯定更多。”
他不再说话。
此时，天己经全部黑透了，阿婆和秀英的爹打着手电筒找过来了，看到她们松了一口气。
从这个村到她们村有两公里的路，但这条路她们是走惯了的，小学时候每天走六趟呢，早上走来上学，放学走回家吃午饭，下午来上学，放学走回家吃晚饭，然后又回来上晚自习，上晚自习后，又打着手电筒回家，如果附近有些白事的话，老师也会送他们回家。
阿婆和秀英的阿爹，是看她们天黑还没有回来，两家老人不放心，结伴找她们来了。
看到了人，西人就结伴回家去了。
“下次可别这么晚了。”阿婆边走边跟无忧说。
她就怕孩子上山，遇到蛇或者马蜂，被咬被蛰，出什么事了，天黑见不到人回来，担心得很。
“行，明天不这么晚了。”无忧回答，今天第一天，她和秀英贪多了一点，她又冲阿婆笑，把钱递给她。“今天挣了十多块呢，明天买肉吃。”
“你个小馋嘴。”阿婆笑骂她。“行，买给你吃。”
秀英看着自己父亲佝偻着背，脚踩着一双补了又补的凉鞋，她心头一酸，走上前轻声说：“爹，我今天也挣了快十块钱呢，我给你五块，你明天去小店挑双新凉鞋。”
秀英父亲呵呵笑，摆了摆手：“这鞋还能穿，好端端的买啥新的？不用费那钱。”
“哪里还能穿？你看，脚后跟的这带子又断了。”秀英跟她爹说。“到时候让侄儿侄女拿去换糖吃得了。”
阿婆笑着说了几句：“还是女儿会心疼人。”
第二天秀英和无忧又早早出门去。
一般人家是夫妻俩一道去的，秀英不想跟她哥嫂一起去，他们带了马去，跟他们去，一起让马驮回来，那她一分钱都拿不到。她们俩也不好跟着别人，怕抢不过男的，只好自己去。
今天下晌午还下了阵雨，两人衣服湿了又干了，干了又湿。
无忧觉得农民真是非常辛苦，日晒雨淋，风吹雨打都是日常。
今天回来得早了一些，天还没有黑，远远的，就看到大榕树下叠了不少的树皮，他们真的到村子来收了。
等无忧和秀英把树皮挑到大榕树下时，看到昨天的男人就在大榕树下收树皮，不过那个小伙子没跟他来，估计在隔壁村收。
他看了看无忧的树皮。
今天下阵雨，地上又湿又泥泞，无忧现在衣服裤子上都是泥和汗，头发也因为汗湿透了和草帽压了一天乱糟糟地，她顶着一头乱发笑呵呵地跟他说：“老板，我们今天二道皮更少了，大多是一道皮，真的。”
嗯，二道皮被她和秀英包在最里面最里面了，有一些，但真不多。
都是穷闹的，找树皮剥树皮又辛苦又累，挑回来走山路，又陡又窄，上坡下坡，走到腿打抖，让她一点便宜也想挣，无忧都不好意思看自己现在的这副嘴脸了。
“嗯。”他回答。
无忧：……
这个人虽然话不多，但还是蛮好讲话的，前面的阿叔阿嫂阿婶阿哥阿姐阿妹，只要有首道皮的，他都算大家一毛钱一斤，无忧是有些二道皮，但真不多，就裹了一些在里面，也是很讲良心了。
无忧今天找了一百斤，秀英找了九十斤，比昨天少，主要现在找的人多，几个村的人都找，她们能找这么多己经尽力了，又得十块，哎，她要什么时候攒够一百块？
等无忧回到家，阿婆己经煮好饭菜了，还真的有肉。
带皮的肥瘦相间的猪肉，跟着院子里自家种的蚕豆煮，不要太好吃，无忧吃了两大碗饭。
吃过饭，天己经黑了，秀英来叫她去洗澡，两人下去时，只看到堆了一堆的树皮在榕树下，没有见到那个收树皮的男人，不过他那辆大货车还在。
等两人洗完澡回来，无忧看到阿凤婶和那个男人正站在大榕树下说话。
“姑，你回去吧，我等下睡车里守着这里，这树下也凉快。”那男人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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