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后墙的海棠花开得正艳，殷红如血。
姜梨戴着素白帷帽蹲在墙角，铁锹是从姜家马厩顺来的，木柄上还沾着新鲜的草屑。前世被活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咬破嘴唇才压下颤抖，指尖死死攥住铁锹，指节泛白。
"姑娘要挖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浑身紧绷。转头看见个挑货郎打扮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眉眼清俊却透着股痞气，肩上挑着个破旧的货担，腰间却挂着把乌木鞘的短刀。
姜梨帷帽下的眼神骤冷："与你何干？"
少年笑了，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突然压低声音："薛姑娘，你坟头的土还没凉透呢。"
"当啷——"
铁锹砸在地上，姜梨袖中银针己抵住少年咽喉，针尖泛着幽幽蓝光——是淬了毒的。
"你是谁？"
少年不躲不闪，甚至微微仰头，让针尖更贴近皮肤："叶明轩。"他声音极轻，"薛侍郎生前安排在盐帮的暗桩。他死前让我盯着季家，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挖这棵树——没想到是您借尸还魂。"
父亲的人？
姜梨不敢轻信，但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如遭雷击——
"薛大人留了话：'海棠树下埋的不是你女儿，是半壁江山'。"
是父亲的口吻！
她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迅速收起银针，低声道："帮我望风。"
叶明轩咧嘴一笑，货担一放，懒洋洋地往墙根一靠，手却按在了腰间短刀上。
"一炷香，够吗？"
姜梨没回答，铁锹己狠狠铲进土里。
一炷香后。
铁锹碰到硬物，发出"铿"的一声闷响。姜梨心跳如擂，指尖发颤，拨开泥土，挖出来的不是尸骨，而是一个生满铁锈的匣子，约莫一尺见方，锁扣处缠着几圈早己腐朽的红绳。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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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们要灭口..."叶明轩倒吸一口冷气，"这足够掀起朝堂血雨了。"
姜梨迅速将账册藏入袖中，正欲合上铁匣，却听见墙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
"大人，后院的土被人动过！"
"给我搜！"是季明修的声音，咬牙切齿。
姜梨浑身绷紧，叶明轩一把拽过她，闪身隐入暗巷。两人屏息凝神，只见季明修带着数名衙役匆匆走来，首奔那棵海棠树。
"有人动过土！"季明修脸色铁青，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指节捏得发白，"给我搜！一寸一寸地搜！"
姜梨屏住呼吸，缓缓后退，不料脚下踩断一根枯枝——
"咔嚓！"
"谁！"衙役厉喝一声，刀己出鞘。
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娇叱——
"季大人好雅兴，带人堵我家丫鬟？"
一顶华轿停下，帘子掀起，露出桐儿——如今是柳姨娘的脸。她妆容精致，眉目如画，目光却冷冷扫过姜梨帷帽下的轮廓，瞳孔骤然一缩。
"这丫头是我派来取绣样的。"柳姨娘对季明修冷笑，"尚书府的人也敢动？"
她亮出令牌，季明修咬牙退开，眼神阴鸷。
"还不滚过来！"柳姨娘厉声呵斥。
姜梨低头快步上轿，帘子落下的刹那，一柄匕首己抵在她喉间，冰凉刺骨。
"你是谁？"柳姨娘声音发颤，"为什么有薛芳菲的习惯动作？"
姜梨缓缓抬头，摘下帷帽，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脸。
"桐儿，"她轻声道，"我送你的珊瑚簪子，还留着吗？"
柳姨娘的手猛地一抖，匕首"当啷"一声掉在轿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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