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红旗:宣武元年的岭表晨曦
1647年(宣武元年)8月的梅州盆地,台风过后的骄阳炙烤着刚刚褪去硝烟的城墙,客家围龙屋的灰瓦上还残留着炮火灼痕。朱以海站在梅州府衙的石阶上,手中那杆从清军将领处缴获的虎头枪,枪缨己被替换成象征共和的红绸,枪尖挑着的“大清梅州镇”木牌正在烈日下开裂,而阶前新竖的旗杆上,“大明人民解放军”的红旗正随着山风舒展,将影子投在围观百姓黝黑的面庞上。
“尚之信带着残部逃往潮州时,把梅州的粮仓烧了大半。”前敌总指挥黄得功的绑腿浸着血渍,他刚从阴那山追击战回来,腰间的指挥刀还在微微颤动——昨夜在五指峰下,这柄刀劈开了清军最后一道防线。他指着府衙后墙那片焦黑的痕迹:“他们临走前想用火药炸塌客家祖祠,幸亏祠堂的长老们带着族人用门板顶住了炸点,现在祖祠的匾额‘忠孝节义’旁边,百姓自己添了‘共和’二字。”
朱以海的目光掠过街角的临时粥棚,政治部干事正将掺着红薯的米粥分给饥民,粥桶旁堆着刚从清军火药库搜出的粮票——那些印着“凭票领米”的纸片,背面竟写着“每票需缴半两银子”。一个抱着陶罐的客家妇人突然朝着旗杆跪下,罐里的米粥晃出几滴落在青石板上,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用生硬的官话反复念叨:“不用银子了,真的不用了……”
“清军在梅州设了‘人丁税’,”朱以海转身对身后的民政官说,中山装的袖口沾着草汁,那是清晨在田间查看旱情时蹭上的,“年满十二岁就要缴,缴不起的就抓去修城墙。前几日在丙村看见个瘸腿的少年,就是因为缴不出税,被清兵打断了腿。”他突然提高声音,对着正在张贴告示的士兵喊道:“把所有税票当众烧掉!告诉百姓,共和政府只收一次田赋,绝不多要一文钱,更不拿人抵债!”
城门口的榕树下,刚投诚的清军士兵正排队领取新军装,他们头上的辫子被客家妇女用剪刀绞得整整齐齐,露出的头皮上还留着辫子的压痕。一个来自福建的绿营兵摸着新军装的口袋,里面装着政治部发的《士兵守则》,他操着闽南话对登记的干事说:“俺们营里三个月没发饷,军官还把给养运去卖钱,要不是你们打进来,弟兄们都要饿死在营房里。”干事给他递过一个麦饼:“先垫垫肚子,下午学认字,以后做个明白兵。”
朱聿键正站在梅州学宫的废墟前,第一元帅的徽章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脚下踩着的碎瓦砾中,还能看见被炮火熏黑的《论语》残页。“把学宫修起来,”他对随行的建筑师说,手中的图纸上,学宫旁边添了“平民夜校”的图样,“屋顶用本地的杉木,梁上不雕龙,刻稻穗和齿轮。告诉工匠,用料要实在,能让百姓的孩子读上百年书。”不远处,几个老秀才正用扫帚清扫碎瓦,其中一位突然停下来说:“元帅,老朽愿来教书,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周遇吉的外交使团恰在此时从汕头赶来,随行的还有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商人。这位外交部长的马靴沾着沿海的沙砾,他刚与英国商人签订协议,用梅州的茶叶换新式农具。当商人指着城墙上的弹痕拍照时,周遇吉笑着递过一杯客家炒绿:“这些弹痕是旧时代的伤疤,以后这里会种满茶树,你们的商船再来时,装的是茶叶和瓷器,不是鸦片和枪炮。”
刘宗周的政治部正在山歌台开“诉苦大会”,台上的客家汉子扯开嗓子唱着新编的山歌:“清兵来,税如豺,抢走粮,拆房盖……”台下的百姓跟着合唱,有人突然举起手中的竹杖,指向城北那片被清军强占的茶园:“那里原来是百户人家的活命地,被尚之信改成他的私园,现在该还给我们了!”刘宗周立刻让干事记下,在公告栏上添了条“明日丈量茶园,分予原主”,栏前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惊飞了榕树上的麻雀。
正午的日头最烈时,朱以海沿着梅江走去,看见渔民们正将修补好的渔船推入水中,船头插着小小的三角红旗。一个叫阿山的后生摇着橹经过,船尾的鱼篓里蹦着几条石斑鱼,他笑着朝朱以海喊:“主席尝尝?清军在时,梅江的鱼都归他们的‘渔政司’,俺们打鱼要交三成,现在能全留着换钱了!”岸边的客家妇女正在捶打衣裳,木槌撞击青石板的声响里,混着她们清脆的笑声。
府衙后的晒谷场上,士兵们正帮百姓脱粒,木枷撞击的声响惊起谷堆里的蚱蜢。朱聿键抓起一把金灿灿的谷子,放在掌心搓出米粒,他突然对农官说:“把清军的马场改成试验田,种从暹罗换来的水稻,让懂技术的士兵教百姓插秧,秋收后按人头分粮,多劳多得。”不远处,几个穿校服的女学生正教孩童们写字,用树枝在谷堆旁写的“梅州”二字,被风吹散又重写,像在这片土地上刻下不灭的印记。
周遇吉送走英国商人后,特意去了趟松口港,那里停泊着几艘准备运茶叶的商船。船工们正将烘干的茶叶装进木箱,箱上贴着“共和梅州”的封条。“以前茶叶要经十三行才能出口,赚的钱都被官商分了,”老茶商摸着封条上的字迹说,“现在周部长说,咱们自己能首接卖,价钱还高了三成,这都是托共和的福啊。”
刘宗周最后来到关押俘虏的天后庙,看见尚之信的师爷正在写悔过书,字迹娟秀却透着惶恐。“以前帮大人算过税,”师爷的声音越来越低,“知道那些税有多狠,可不敢说……”刘宗周给他倒了杯茶:“现在说了就好,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以后去夜校当先生,教百姓算账,别再助纣为虐了。”
暮色降临时,梅州城的灯火像撒在山谷里的星子,比往日稠密了许多。朱以海站在学宫的脚手架旁回望,工地上的火把映着朱聿键与工匠们讨论图纸的身影;松口港的码头上,周遇吉正检查茶叶的装箱;山歌台的月光下,刘宗周正听客家姑娘唱新编的《采茶歌》,歌词里唱着“梅江水长流,共和万万年”。而梅江上游,满载新稻种的竹筏正顺流而下,筏工的号子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两岸的萤火虫。
“宣武元年八月,克梅州。”朱以海在日记里写下这句话,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上:“百姓以茶相赠,孩童以歌相迎。知此战非为占地,为解民困也。”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五响,沉稳得像扎在岭南山地深处的根。
黎明前的山风带着茶香吹进梅州城,朱聿键的先头部队己经整装待发,红旗在晨雾中指向潮州;周遇吉的外交文书正在誊抄,字里行间是平等贸易的约定;刘宗周的政治部开始统计学龄儿童,准备开学堂;而朱以海,正望着阿山的渔船载着孩童,在梅江撒下第一网,网起的朝阳里,映着梅州崭新的模样。
岭表的晨光,终于照进了每个客家围龙屋的天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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