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罘岛烽烟:鲁王朱寿镛1636年胶东荡寇记
崇祯九年五月十六日(1636年6月23日)的拂晓,芝罘湾的浪涛裹挟着咸腥气拍打礁石。朱寿镛立于“镇海号”战船的甲板之上,望着东南方向那片浮在晨雾中的群岛——长岛三十六岛如散落的珍珠,而烟台县的城墙正隐在芝罘山的阴影里。两日来连下龙口、蓬莱的疲惫尚未消散,这位鲁王的甲胄己被海风浸出细密的盐粒,但他望着海图上“烟台”二字的眼神,却比晨光更锐利。
一、双线布局
烟台县衙的卯时锣声刚落,知县王承祖正对着铜镜粘贴胡须。案头的塘报上,蓬莱陷落的消息被朱笔圈了三道,旁边潦草写着“退保芝罘”西字。他身后的亲兵正往马车上搬运箱笼,其中一口紫檀木箱锁得格外严实——里面是三年来克扣的渔税银,足有三千两之多。窗外传来渔民的哭喊声,昨夜巡海的快手又抢走了三船新捕的鲅鱼,说是“为鲁王大军筹备粮草”。
朱寿镛在崆峒岛分兵时,赵武正用独臂清点箭簇。“王爷,长岛守将李虎是个海盗出身,手下三百喽啰都熟悉岛礁;烟台县城由王承祖带着两百衙役驻守,听说他把城门钥匙都系在小妾的裙带上。”老兵的断袖被海风掀起,露出臂骨处狰狞的旧伤,“探子回报,长岛各岛之间有铁链相连,退潮时能徒步通行。”
鲁王将令旗劈向海面:“张彪率五百人攻烟台县城,本王亲率主力取长岛!”他的目光扫过队列里那些新加入的蓬莱渔民,他们腰间的鱼叉还带着海腥味,脸上却燃着复仇的火焰——李虎的海盗去年秋天洗劫过他们的渔村。芝罘山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显,朱寿镛忽然想起蓬莱城破时,那个抱着罂粟籽匣子发抖的典史,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二、芝罘攻坚
辰时三刻的烟台县城外,张彪的人马己抵城下。这位曾在龙口穿反靴子的纨绔副将,此刻却举着盾牌冲在最前——蓬莱之战中,他亲眼看见赵武独臂斩将,甲胄上的血痕至今灼烧着他的自尊。城头上的王承祖正指挥衙役往下扔石灰包,忽然瞥见西南方向的狼烟,那是长岛开战的信号,他的手一抖,石灰包砸在自己脚背上。
朱寿镛的船队在长岛北长山岛靠岸时,退潮的海滩上还留着海盗的脚印。三百名乡勇踩着湿漉漉的沙砾冲锋,他们手里的短刀都淬了鲨鱼油,是龙口渔民连夜调制的——据说能让伤口溃烂不愈。李虎的海盗在月牙湾列阵,这些人个个赤着上身,胸前刺着青色夜叉,为首的独眼龙挥舞着鬼头刀,刀背上还挂着风干的人耳。
烟台县城的激战在巳时进入白热化。张彪发现西门的墙砖有松动的痕迹,那是去年海啸冲刷的结果。他让矿工出身的乡勇用撬棍凿墙,自己则带着弓弩手在护城河对岸佯攻。当墙砖轰然倒塌时,王承祖正抱着小妾往地窖钻,那女人头上的金钗刮到了箱笼,滚落的银锭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像在为他们的逃亡敲丧钟。
长岛的白刃战持续到午时。赵武的长戟挑飞独眼龙的鬼头刀时,发现对方咽喉处有块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十年前被官府缉拿时留下的旧伤。李虎的海盗在退潮的礁盘上溃逃,不少人被锋利的海蛎子壳划破脚掌,血珠滴在海水里,引来了成群的海鸥。朱寿镛站在九丈崖上,望着那些挣扎的身影坠入深蓝色的海沟,忽然将腰间的酒囊扔进波涛:“为那些被掠走的渔女祭奠。”
三、岛城易主
未时的阳光晒得烟台县衙的公案发烫。张彪押着王承祖进来时,那知县还在念叨:“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藩王无权处置!”案头散落着他与李虎的密信,墨迹未干的“分赃”二字被乡勇的战靴踩得模糊。后堂的地窖被打开时,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堆满了孩童的衣物,都是海盗去年从各村掠来的幼童留下的。
长岛庙岛的天后宫里,朱寿镛正听着老渔民讲述苦难。白发苍苍的林老汉指着神龛下的暗格,里面藏着二十七个刻着名字的木牌,都是被海盗杀害的船工。“李虎每年三月三都要活祭海神,”老汉的手指在牌位上颤抖,“去年轮到俺儿子,他才十五岁……”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欢呼,乡勇们在鱼鳞岛找到了被囚禁的十二名渔女,她们的发髻上还插着被迫戴上的纸花。
申时的海风吹散了硝烟,烟台港的渔民自发划着舢板来犒军。他们带来刚出锅的咸鱼饼子,饼边还焦脆着,是用新收的玉米面做的。有个瞎眼的渔婆摸着朱寿镛的铠甲,忽然从怀里掏出块牡蛎壳:“这是俺男人的遗物,他去年为护渔船被李虎砍死在这壳子旁。”鲁王接过那枚被得光滑的壳子,发现内侧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明”字。
赵武在烟台卫的军械库有了惊人发现。锈蚀的刀枪堆里藏着十门红衣大炮,炮身刻着“泰昌元年造”,却在炮尾发现了后金的满文火漆——显然是走私来的赃物。更令人发指的是库房角落的账簿,详细记载着王承祖与李虎如何勾结,将登州卫的军粮换成后金的鸦片,再转卖给胶东各县的地主。
西、海疆暂安
酉时的余晖为芝罘岛镀上金边,朱寿镛登上烟台城楼。长岛各岛升起的“鲁”字旗在暮色中连成一线,像道金色的锁链锁住了渤海湾。海面上,乡勇改装的巡逻船正穿梭在岛礁之间,船头的鱼灯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赵武递上刚拟好的布告,墨迹里还掺着海盐的结晶:“开仓放粮,豁免渔税三年。”
城楼下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百姓们抬着整猪整羊涌向县衙,有个刚被解救的渔女抱着襁褓跪在道旁,婴儿的襁褓里塞着块晒干的海菜——那是她在囚牢里唯一能找到的食物。朱寿镛弯腰抱起孩子,发现婴儿的小拳头紧紧攥着,仿佛握着什么珍宝,展开才见是半片贝壳,和林老汉拿出的那块一模一样。
亥时的更鼓声漫过海面时,朱寿镛仍在绘制海防图。他用朱砂笔将烟台、长岛、蓬莱、龙口连成一个菱形,在中心写下“胶东屏障”西字。案头的塘报传来最新消息:皇太极己在盛京称帝,国号大清,正调兵威逼山海关。赵武进来添灯油时,看见王爷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笔尖在“登州”二字上洇出一团红痕,像滴未落的血。
天快亮时,烟台港的渔民开始出海。他们的船帆上都缝了个小小的“鲁”字,渔网里除了鲅鱼和海蟹,还拖着昨夜清理的海盗尸体。朱寿镛站在码头,望着那些远去的帆影,忽然想起明太祖朱元璋的《大诰》里“海疆无虞”的字句。晨雾再次升起时,他听见百姓在传唱新的歌谣:“朱王至,海波平;鱼虾归,百姓宁。”
朝阳跃出海面的刹那,烟台县城的钟楼上,新铸的铜钟被敲响。钟声穿过芝罘湾,掠过长岛的群岛,与蓬莱、龙口的晨钟遥相呼应,在1636年的胶东半岛上空,激荡起一阵久违的安宁。朱寿镛抚摸着城砖上刚刻好的“守”字,忽然觉得甲胄内侧的“守土”二字,终于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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