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滩烽烟:鲁王朱寿镛1636年乳山决胜记
崇祯九年五月十八日(1636年6月25日)的黎明,乳山口的潮汐带着碎银般的浪花退去。朱寿镛的“镇海号”战船在银滩外抛锚时,东方的鱼肚白正漫过昆嵛山的轮廓。这位连下三城的鲁王将手按在船舷的铜环上,指尖触到的凉意里混着淡淡的硝烟味——那是从烟台、蓬莱一路带来的征战气息。远处乳山县城的青砖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城头上飘动的“黄”字旗,像块污渍印在这片碧蓝的海疆上。
一、乳山困局
乳山县衙的晨鼓刚响过两遍,知县黄元礼正对着铜镜擦拭翎子。案头的《海疆图》被红笔圈出三个点:西北的乳山口是渔船进出的咽喉,城南的大乳山如倒扣的玉碗易守难攻,城东的浪暖口则淤积着半里宽的滩涂。他身后的亲兵正往马背上捆扎箱笼,其中一个贴着封条的木箱里,装着从沿海盐场搜刮的三百两盐税银,箱底还藏着两包用油纸裹紧的鸦片——那是准备送给登州府同知的“孝敬”。
朱寿镛在浪暖口滩涂列阵时,赵武正用独臂将长戟插进沙里。“王爷,黄元礼是个文官,却养着两百名私兵,领头的是他的妻弟张猛,原是登州卫的逃兵,据说左手能开三石弓。”老兵的断袖被海风掀起,露出肘关节处结着厚茧的疤痕,“细作说大乳山的烽火台被改成了鸦片烟馆,守军三天才换一次岗。”
鲁王望着滩涂上那些深浅不一的脚印,忽然弯腰捡起块贝壳。这枚月牙形的贝壳与烟台港渔民递给他的那枚几乎一样,只是边缘多了几道被利器砍过的豁口。“张彪带三百人攻浪暖口,”他将贝壳塞进甲胄内侧,“本王亲率主力绕袭大乳山,正午之前务必会师县衙。”滩涂的积水倒映着他的身影,与身后两千将士的剪影连成一片,像道黑色的堤坝挡住了涌来的晨雾。
二、滩涂血战
辰时的日头刚爬过昆嵛山尖,浪暖口的滩涂就响起了震天的呐喊。张彪踩着及膝的海水冲锋,他的靴子早己被盐卤浸得发硬,却比在龙口时稳当得多——这两个月的征战,让纨绔气的副将蜕成了带刀的硬汉。黄元礼的士兵在滩涂尽头列着盾阵,盾面上画着狰狞的虎头,却掩不住盾手袖口露出的烟枪杆。
朱寿镛的人马在大乳山北麓的密林中穿行。樵夫出身的乡勇李二柱在前头引路,他手里的砍柴刀劈断荆棘时,露出手腕上被私兵烫伤的疤痕:“去年俺爹就因为私藏了半袋海盐,被张猛用烙铁烫成了残废。”林间忽然惊起一群白鹭,鲁王抬手示意暂停,只见山坳里飘来阵阵甜腻的香气,那是鸦片燃烧的味道。
浪暖口的厮杀在巳时进入胶着。张彪的长矛刺穿第一个虎头盾时,发现盾后的兵丁还在打哈欠,嘴角挂着未干的烟油。但当退潮的海水露出滩涂下的暗礁,局势突然逆转——私兵们熟悉礁石分布,乡勇们却接二连三地绊倒。有个叫王石头的矿工被绊倒时,怀里的炸药包滚进海水里,引线滋滋地冒着白烟,他扑过去抱住炸药包的瞬间,胸前的“鲁”字号衣被浪头打湿,那红字在蓝水里格外醒目。
大乳山的烽火台在午时被攻克。朱寿镛的人马摸到烟馆时,七个守军正围着烟灯吞云吐雾,张猛搂着两个民女躺在虎皮褥子上,烟枪还斜插在靴筒里。赵武的长戟挑飞烟灯的刹那,张猛竟还在嘟囔:“谁搅了老子的好梦?”首到冰冷的戟尖抵住咽喉,他才看清闯进来的将士袖口都绣着“鲁”字,吓得尿湿了虎皮褥子。
三、县城易主
梁山好汉123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未时的阳光晒得乳山县城的青石板发烫。朱寿镛的人马从西门涌入时,黄元礼正带着家眷往后门跑。他那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妾跑丢了一只绣花鞋,鞋尖上镶嵌的珍珠滚落在地,被乡勇的铁蹄碾成粉末。县衙大堂的公案上,还摊着黄元礼刚写好的奏折,墨迹未干的字句里,正把盐税亏空归咎于“海寇劫掠”。
粮仓的大门被劈开时,百姓们发出震耳的哭喊声。发霉的糙米堆里混杂着老鼠屎,而旁边的库房却锁得严实——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堆满了崭新的棉布和粮食,账本上记着“转运登州”,却在角落发现了后金的火漆印。有个瞎眼的老妪摸着粮袋恸哭:“去年冬天,俺们村饿死了十七口人,黄老爷却把粮食往关外运啊!”
赵武在县衙后院的地窖里有了惊人发现。除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还有十几个被铁链锁着的女子,她们都是沿海渔村被抢来的渔女,发髻上还别着被迫戴上的银簪。最年幼的那个才十二岁,见到朱寿镛时突然跪下,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麦饼:“这是俺娘被砍死前塞给俺的,说见到穿龙纹的官爷,就能活下去。”
申时的海风吹过县城,朱寿镛站在城楼上望着大乳山。烽火台的残烟还在袅袅升起,乡勇们正在拆除烟馆的灶台,露出底下藏着的暗道——那是黄元礼与后金走私商交易的通道。张彪押着黄元礼上来时,这个的知县还在辩解:“王爷明鉴,下官也是迫不得己,后金说不送粮就屠城啊!”他的话被远处传来的欢呼打断,百姓们正在分粮,笑声像海浪般拍打着城墙。
西、海疆新声
酉时的余晖为乳山口镀上金边,朱寿镛在海边的龙王庙前立誓。渔民们捧着刚捕的鲅鱼围成圈,其中有个独臂的老渔民,正是李二柱的父亲,他用仅剩的右臂举起酒碗:“俺们世代守着这片海,从来没见过像王爷这样的官!”酒液洒在沙滩上,与退潮留下的海水混在一起,浸出咸涩的泡沫。
赵武清点战利品时,发现了黄元礼的海防密档。其中记载着后金计划在秋收后突袭胶东的部署,还标注了各港口的防御弱点。朱寿镛将密档凑近油灯,火苗舔舐着纸页,映出他鬓角新添的白发。“把这些礁石的位置标入海图,”他指着密档上的标注,“告诉烟台、蓬莱的守军,加强巡逻。”
亥时的更鼓声从县城传来时,朱寿镛仍在沙滩上踱步。海浪冲刷着他的靴底,带来远方的气息——那是从辽东半岛飘来的硝烟味。他想起三天前在烟台收到的通报,皇太极己派阿济格率军南下,山海关的烽火台夜夜不熄。“明天派人去威海卫,”他对赵武说,“告诉那里的守将,要么归降,要么等着被后金吞掉。”
天快亮时,乳山口的渔民开始出海。他们的船头都插着小小的“鲁”字旗,渔网里除了梭子蟹和海蛎子,还拖着昨夜清理的暗礁标记。朱寿镛站在码头,看着那些远去的帆影,忽然听见船舱里传来孩童的歌声,那是被解救的渔女在教孩子们唱新编的歌谣:“乳山青,海水蓝,朱王爷来把民安;鸦片绝,海盗散,渔家子弟笑开颜。”
朝阳跃出海面时,大乳山的烽火台升起了新的狼烟。这不是报警的信号,而是召集各村乡勇的号令——朱寿镛要在乳山建立海防营,让渔民们自己守护家园。鲁王抚摸着烽火台的石墙,发现有人用刀尖刻了个歪歪扭扭的“守”字,笔迹稚嫩却有力,像极了那些刚拿起刀枪的渔民。他忽然觉得,这道从龙口到乳山的防线,不仅筑在海疆上,更筑在了百姓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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