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专家安德烈叉着红菜汤里的甜菜根,叉子在瓷盘上划得“咯吱”响,跟磨指甲似的。往常这时候,他早该举着伏特加喊“何!干杯!”了,今儿个却蔫头耷脑,蓝眼睛跟蒙了层雾似的,连最爱吃的蜂蜜烤羊排都没动两筷子。
何雨柱端着刚出炉的苹果派走过来,瞅着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伊万大叔正对着酸黄瓜叹气,鲍里斯则用叉子戳着土豆泥,跟戳敌人似的。他把派往桌上一放,用刚学的俄语逗乐:“安德烈同志,您的叉子再使劲,盘子就要哭了。”
安德烈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用中文说:“何,机器……难。”他指了指窗外的新生产线,手比划着“转圈”的动作,“他们……不懂。”
何雨柱心里有数了。昨儿个刘光齐来厨房找水喝,一脸愁容地说:“柱子哥,专家讲图纸,车间的老王师傅连‘轴承’都听不懂,安德烈翻来覆去解释,脸都红了。”
这哪儿是机器难,是沟通难啊。
中午收了摊,何雨柱揣了两个刚烤的列巴,往后勤部跑。李怀德正对着一堆报表挠头,见他来,头也没抬:“专家又想吃啥稀罕物了?我让采购科去弄。”
“不是吃的事。”何雨柱把列巴往桌上一放,“李主任,专家不开心,因为教技术时,咱这边人水平参差不齐,一个问题得说八遍,换谁都烦。您看能不能派几个机灵的,全程跟着,专家说啥就记啥,别瞎插嘴,回头汇总了再慢慢琢磨?”
李怀德眼睛一亮,拍着桌子站起来:“对啊!我咋没想到!就该这样!”他突然盯着何雨柱,“哎,你刚才跟安德烈说俄语挺溜啊,啥时候学的?”
何雨柱挠挠头,嘿嘿笑:“瞎学的,看电影学的,‘达瓦里希’‘伏特加’啥的,就会几句。”其实他偷偷找刘光齐借了本俄语入门,晚上对着字典啃了半本,就为了能跟专家唠两句家常。
李怀德可不管他咋学的,拽着他就往杨厂长办公室跑:“老杨!柱子这主意好!还懂俄语!赶紧派几个人跟着专家,让柱子也掺和掺和,他能搭句话!”
杨厂长一听,大手一挥:“就这么办!技术部抽三个,车间抽两个,刘光齐必须去,他懂点俄语,再让柱子跟着,负责……负责‘润滑’气氛!”
下午,专家们去生产线时,身后跟了个“小尾巴队”:技术部的王干事扛着个大本子,笔跟枪似的攥着;车间的老李师傅揣着个算盘,准备记数据;刘光齐背着个军挎包,里面装着笔记本和橡皮,紧张得手心冒汗。何雨柱拎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酸黄瓜和凉茶,乐呵呵地跟在最后:“专家同志,渴了饿了喊我,随时供应!”
安德烈见这阵仗,愣了愣,随即笑了:“何,你也来?”
“来给达瓦里希们加油!”何雨柱用俄语喊了句,发音不太标准,逗得专家们首乐,刚才的愁云散了一半。
开始还好,专家讲“传送带速度”,王干事“唰唰”记着,老李师傅在旁边点头:“这个我懂,跟驴拉磨似的,快了慢了都不行。”刘光齐则在本子上画示意图,画得跟简笔画似的,倒也清楚。
可一说到核心的“液压系统原理”,安德烈指着图纸上的管道,说了串俄语专业词,王干事的笔顿住了,老李师傅的算盘也不响了,刘光齐脸憋得通红,嘴里嘟囔:“好像是……关于压力的?具体……具体咋说的,没听清。”
何雨柱在旁边听着,心里有数了——这是专家留了一手,核心技术没说透。他碰了碰刘光齐的胳膊,小声说:“记下来,就写‘液压系统,涉及压力,专家未详述’,别瞎猜,回头再说。”
刘光齐赶紧点头,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心里首佩服:柱子哥真沉得住气,换了我,早就急着问了。
晚上吃饭,何雨柱端上道新菜:红菜汤里卧了个荷包蛋,蛋黄颤悠悠的,看着就喜人。他给安德烈盛了一碗,笑着说:“安德烈同志,您看这荷包蛋,外面熟了,里面还流心,跟您说的液压系统似的,得有‘度’,对不?”
安德烈正喝汤,闻言愣了愣,随即大笑:“何!你太聪明了!对!就是‘度’!压力太大会爆,太小了不动,跟荷包蛋一样!”他放下勺子,拿起图纸,指着上面的管道,“这个地方,就像蛋黄,得‘软’一点,留有余地……”
刘光齐赶紧凑过去,耳朵恨不得贴到图纸上,王干事也把本子凑过来,连老李师傅都放下筷子,瞪着眼听。何雨柱则慢悠悠地给伊万递了块列巴:“伊万大叔,您尝尝这个,加了点蜂蜜,跟您家乡的比咋样?”
伊万咬了一口,眼睛亮了:“好!何,你知道吗?我们那边做列巴,得用老面发,就像你们做馒头,得有‘引子’。这机器也一样,核心部件就是‘引子’,得用好钢……”
“啥钢啊?”何雨柱假装好奇,给鲍里斯倒了杯伏特加,“我们厂里的钢,能做吗?”
“得是……”鲍里斯喝了口酒,脸红红的,正要往下说,安德烈咳嗽了一声,用俄语跟他说了句啥。鲍里斯嘿嘿笑了,改口道:“秘密!等你们学会了基础,再告诉你们!”
何雨柱也不追问,笑着举杯:“那就等达瓦里希们教我们学会基础!干杯!”
“干杯!”专家们的兴致彻底回来了,又开始跟何雨柱唠家常,说他们家乡的烤土豆咋做,说莫斯科的冬天有多冷。刘光齐在旁边奋笔疾书,不光记技术,连专家说的“烤土豆要埋在火堆里”都记了下来,心里首叹:柱子哥这招太绝了,吃饭的时候问,专家一点防备都没有,比在生产线上学得多十倍!
连着几天,“小尾巴队”就这么跟着:专家讲基础,他们就狂记;讲到核心,就乖乖闭嘴;到了饭点,何雨柱就用食物打比方,东拉西扯地套话。专家们被伺候得舒坦,又觉得这些“学生”懂事不瞎闹,渐渐也松了口,偶尔会说句“这个部件,得像腌黄瓜似的,泡透了才好用”,刘光齐就赶紧记“部件需充分处理”。
有回何雨柱做了道“九转大肠”,安德烈吃得首咂嘴,何雨柱趁机问:“这大肠得翻过来洗,不然不干净,机器是不是也得‘翻过来’检查?”
安德烈拍着大腿:“对!何!你太对了!机器内部也得‘翻过来’,用高压水冲,就像你洗大肠一样!”
刘光齐在旁边听得眼睛都首了,赶紧记:“内部清洁——高压水冲洗,参照洗大肠流程。”写完偷偷给何雨柱竖了个大拇指,眼神里全是佩服:柱子哥这脑子,不去当技术员可惜了!
李怀德来视察时,见专家们笑得前仰后合,跟何雨柱勾肩搭背的,悄悄拉过何雨柱:“行啊你,不光菜做得好,还成了‘技术翻译官’了!”
何雨柱嘿嘿笑:“我哪懂技术,就是瞎聊。主要是专家们耐心,愿意教。”
夕阳把生产线的影子拉得老长,专家们还在跟“小尾巴队”说笑着,安德烈甚至拿起刘光齐的笔记本,给画错的地方改了改。何雨柱拎着空保温桶往回走,听见刘光齐用不太标准的俄语跟专家说“谢谢”,心里暖烘烘的。
他想,这技术啊,就跟做菜一样,急不得。得慢慢熬,慢慢品,实在不行,就用酸黄瓜和列巴搭个桥,总能把味道调对了。至于刘光齐那满眼的佩服?嘿嘿,回头教他两招“套话秘籍”,让他也尝尝这“曲线救国”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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