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最近在轧钢厂出了个奇景——别人下班往家跑,他偏往车间钻,跟块磁铁似的黏在别的师傅跟前,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盯着人家手上的活计不放。谁要是停下来歇口气,他立马凑过去,脸上堆着比酱油还浓的笑,从兜里掏出根“大生产”牌香烟,双手递上去:“李师傅,抽根烟歇会儿?”
李师傅是厂里的大师傅,跟易中海不对付,见贾东旭这架势,明知他是来偷师的,也不说破,接过烟叼在嘴里:“你小子,最近咋总跟我屁股后面转?你师父易中海没教你?”
贾东旭挠着头,嘿嘿笑:“教了教了,就是……就是有些地方没吃透,想跟您老取取经。您看您这手法,比我师父教的省劲儿多了,是不是有啥窍门?”
他这话半真半假,自打那天跟易中海闹了点别扭,心里的疑团就没散过。师父教他锉零件,总说“得用巧劲”,可巧劲在哪儿?他琢磨了三天,手指头磨出仨水泡也没摸着门道。倒是昨天看张师傅锉同样的零件,手腕轻轻一转,铁屑就跟雪花似的往下掉,又快又匀——这才是真本事!
李师傅眯着眼瞅他,吐出个烟圈:“窍门?窍门就是得多练。不过话说回来,你师父教徒弟是有点……嗯,保守。当年他教他师弟,不也留了好几手?”
贾东旭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不敢接话,只给李师傅递火:“您说笑了,我师父那是严谨。”心里却跟揣了只兔子,怦怦首跳——连别的师傅都知道师父留一手?
打那以后,贾东旭更勤快了。谁的师傅技术好,他就往谁跟前凑,见天揣着烟,见人就递,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王师傅教徒弟钻孔,他蹲在旁边看半天,回家就找块废铁练;赵师傅会修机床,他端着茶缸过去“帮忙”,实则盯着人家拧螺丝的手法记在心里。
时间长了,厂里的师傅们都知道轧钢厂有个“爱串门的学徒”,嘴上打趣他“你师父知道了得扒你皮”,手上却不防着,偶尔还指点两句:“小子,钻孔得对准中心,你偏了半分,能不歪吗?”
贾东旭学得认真,进步也快,以前装个零件得折腾俩小时,现在西十分钟就能搞定,主任见了都夸:“东旭这小子,最近开窍了啊!”
他心里美滋滋的,却也越来越纳闷——为啥跟着别的师傅学,一点就透,跟自己师父学,总跟隔着层窗户纸似的?
这天他拿着个新做的零件去找易中海:“师父,您看我这活儿咋样?张师傅说这么做省料。”
易中海接过零件,眉头皱得跟核桃似的:“谁让你这么做的?这法子看着省料,实则不结实,用不了仨月就得坏!”
贾东旭愣了:“可张师傅说……”
“他懂个屁!”易中海把零件往桌上一扔,“他那是野路子,能跟我这高级钳工比?我教你的法子,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结实!”
贾东旭拿起零件,心里犯嘀咕:张师傅明明说这种做法是新改进的,厂里最近都在用,怎么到师父这儿就成“野路子”了?他想问问具体哪儿不结实,刚张嘴,易中海就摆摆手:“行了,你自己琢磨去,我还有事。”
看着师父转身就走的背影,贾东旭手里的零件像块烙铁——又是“自己琢磨”,每次问到关键处都这样。他捏着零件,突然想起许大茂那天喝多了说的话:“你师父就是怕你超过他,留着一手呢!”
以前觉得是胡说,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拿着零件去找张师傅,张师傅看了看,又用卡尺量了量:“做得挺好啊,跟我教的一模一样,咋了?”
“我师父说……说这不结实,是野路子。”贾东旭挠着头。
张师傅“嗤”地笑了:“他那是老眼光!这法子是技术科刚推广的,比老法子省三成料,结实程度一点不差。你师父啊,就是守旧,怕年轻人超过他。”
贾东旭的心沉了沉,像被人浇了盆凉水。他谢过张师傅,往车间外走,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原来真的是师父没好好教他!不是他学不会,是师父根本没打算让他学会!
回到家,贾张氏正跟二大妈吹嘘:“……我家东旭现在技术可好了,主任都夸他!”
见贾东旭回来,赶紧拉着他:“东旭,快跟你二大妈说说,你师父又教你啥绝活了?”
贾东旭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往炕上一坐,心里堵得慌。
贾张氏看出不对:“咋了?跟你师父吵架了?”
贾东旭摇摇头,又点点头,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娘,你说……师父是不是没好好教我?”
贾张氏愣了,随即拍着大腿:“我就说嘛!我早觉得那老东西不对劲!教了两年,还没人家自学仨月的强!肯定是藏私了!”她凑近了,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他就是怕你将来超过他,断了他的威风!”
以前觉得娘是瞎猜,现在听着,字字都往心里去。贾东旭趴在炕上,看着屋顶的房梁,突然想起那天喝酒,何雨柱慢悠悠说的话:“东旭哥,这年头,手艺得学到自己手里才踏实,靠别人没用。”
当时觉得是挑拨,现在才明白,人家是实话实说。
他翻身坐起来,眼神亮了——师父不教,他不会自己学吗?厂里那么多师傅,总有愿意教的。他就不信,没了易中海,他贾东旭还学不成手艺了!
“娘,明天我带两包茶叶,给张师傅送去。”贾东旭突然说。
贾张氏愣了:“送茶叶干啥?”
“拜师学艺呗。”贾东旭攥紧拳头,“他不肯教,总有肯教的!”
看着儿子眼里那股劲儿,贾张氏突然觉得,这傻儿子好像开窍了。她嘿嘿笑:“对!就得这样!让易中海看看,离了他,我家东旭照样能出息!明天娘给你拿钱,买好点的茶叶!”
窗外,月光照进屋里,落在贾东旭手里的零件上,泛着冷光。他着零件上的纹路,心里的疑团彻底散了——不是他笨,是师父藏了心眼。
这晚,贾东旭睡得格外踏实。他梦见自己成了厂里最年轻的八级钳工,手里的活计比易中海还漂亮,主任给他发了大红花,全院的人都来道贺,易中海站在人群后面,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第二天一早,贾东旭揣着茶叶,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厂里走,碰见易中海,也没像往常那样低头哈腰,只淡淡说了句“师父早”,就径首往前走。
易中海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小子,咋突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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