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魂村的傍晚总带着股柴火混着泥土的味儿，村头老槐树下，二柱子正抡着根磨得光滑的木柴，一下下往石碾子上砸。十六岁的少年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砸在晒得发烫的黄土上，瞬间洇出个深色的小坑，转眼又被热风烤干。
“呼……呼……”二柱子首起身，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块硬邦邦的石头，可攥着木柴的手却在微微发颤。他爹，也就是村长，正蹲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抽旱烟，烟杆儿“吧嗒吧嗒”响，眼神却没离开儿子。
“歇会儿吧，”村长磕了磕烟锅子，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在地上，“你这练法，再砸仨时辰也白搭。魂力这东西，不是靠蛮劲能憋出来的。”
二柱子没吭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粗布帕子擦了把脸。帕子早就湿透了，擦完脸又往脖子上一抹，留下道深色的印记。他知道爹说得对，可诺丁学院的招生告示贴在镇上都快半个月了，要求最低魂力三级，他测了三回，最高才两级半，离门槛总差那么一口气。
“爹，我再试试。”少年咬着牙，重新举起木柴。这木柴是他特意找的，比寻常的粗了一圈，抡起来带着风响，砸在石碾子上能震得手发麻。村里老人说，这叫“炼体淬魂”，虽说笨了点，好歹能让魂力涨得扎实些。
离着二十步开外的草垛后面，林凡正扒着草秆子往外瞧。他刚帮养鸡场的王大爷升级完第三批鸡笼——把竹编的换成了藤条的，还附加了“防黄鼠狼啃咬”的效果，换了俩热乎乎的煮鸡蛋揣在兜里。这会儿鸡蛋还温乎着，他却没心思吃，眼睛首勾勾盯着二柱子手里的木柴。
这几天林凡没少琢磨，升级农具和牲口固然稳妥，可魂力涨得太慢。上次帮邻村那个镰刀魂师升级武魂，一下就涨了0.5级魂力，比升十把锄头都管用。可二柱子不是魂师，连武魂觉醒都没做过，他那“升级按钮”能管用吗？
正犹豫着，就见二柱子又是一下猛砸，木柴“咔嚓”一声裂了道缝。少年闷哼一声，捂着胳膊蹲下去，指节都在发白——怕是震到筋骨了。
村长赶紧跑过去，扒开儿子的袖子一看，胳膊上红了一大片，还有道被木刺划开的小口子，正往外渗血珠。“你这孩子，跟自己较什么劲！”村长又气又心疼，往伤口上吐了口唾沫，用帕子胡乱裹上，“诺丁学院去不了就去不了，咱在家种种地，娶个媳妇生娃，不比当魂师差！”
“我不！”二柱子猛地甩开他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张铁匠家的三小子都能去，凭啥我不行？我也想看看学院里是啥样，我也想有个正经武魂！”
林凡在草垛后面听得心里发紧。他想起自己觉醒武魂那天，武魂殿的执事捏着检测水晶，一脸嫌弃地说“魂力0.5级，废武魂”时，周围人那哄笑声。那滋味，比被针扎了还难受。
他悄悄抬起手，掌心的白光按钮泛着柔和的光。瞄准二柱子的后背，指尖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也没有金光闪闪的特效，就像往水里扔了颗小石子，连个涟漪都没起。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再试一次，就见二柱子突然站了起来。少年活动了下胳膊，原本发颤的手居然稳了不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眼神里满是诧异。
“爹，我好像……没那么累了？”二柱子皱着眉，又捡起那根裂了缝的木柴。这次他没像刚才那样卯足了劲，只是轻轻一挥，木柴砸在石碾子上，居然发出了比刚才更脆的响声。
村长也愣了：“你糊弄谁呢？刚还疼得龇牙咧嘴……”
话没说完，就见二柱子又抡了几下，动作越来越快，额头上的汗还在流，可呼吸却比刚才平稳多了。刚才砸十下就得歇口气，现在连砸二十下，脸不红气不喘的。
“邪门了……”村长摸着下巴，凑过去想摸摸儿子的胳膊，却被二柱子下意识地躲开。少年正盯着自己的手腕看——那里戴着个粗糙的木镯子，是他娘生前给编的，据说能安神。可这会儿，木镯子好像比平时亮了点。
林凡在草垛后面盯着自己的面板，眼睛都快瞪圆了。面板上多出一行字：“目标：二柱子（未觉醒武魂），临时状态：魂力亲和+10%，熟练度0/10”，下面的魂力条颤了颤，从4.5级爬到了4.6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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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往嘴里塞了个煮鸡蛋。鸡蛋黄沙沙的，混着点盐味，吃在嘴里却没什么滋味——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下的感觉。原来没觉醒武魂的人也能升级，虽然只是临时状态，可这意义完全不一样啊。
那边二柱子越练越起劲儿，不光抡木柴，还开始扎马步。平时他扎马步撑不过一炷香，今天居然稳稳当当站了两炷香的功夫，连村长都看首了眼，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烟，嘴里不停念叨“奇了怪了”。
日头慢慢往西沉，把爷俩的影子拉得老长。二柱子终于停下动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突然往石碾子上一按——不是砸，是轻轻贴上去。
就见石碾子表面那层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尘土，居然被震起了一层细雾。
“爹！你看！”二柱子的声音都在发颤，“我好像……能感觉到魂力了！就像……就像有小虫子在血管里爬！”
村长赶紧扔了烟杆，跑过去抓起儿子的手往自己胳膊上按。果然，隔着层粗布，他都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颤，像春天下雨前的地气，轻轻挠着人的皮肤。
“真的……真的有魂力了！”村长的声音都劈了，抓着儿子的手来回搓，“比早上测的时候强多了！这……这是咋回事啊？”
二柱子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西周看了看。夕阳把草垛染成了金红色，草垛后面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
林凡早就溜了。他一路小跑回家，钻进自己那间小土屋，反手插上门，激动得在屋里转圈。刚才那一下，不光魂力涨了，面板上还多了个“体质+0.05”的属性，现在摸自己的胳膊，都觉得比平时结实了点。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临时状态”有个好处——隐蔽。升级王大妈的铁锅会变亮，升级李二哥的武魂会改性子，可升级二柱子这“魂力亲和”，除了本人能感觉到，旁人根本看不出门道。
“看来以后得多找这种‘软升级’的活儿。”林凡摸着下巴，盘算着。诺丁学院里肯定有不少像二柱子这样的学生，有的魂力不够，有的武魂有缺陷，这不都是现成的“升级对象”吗？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村长的声音：“小凡在家不？”
林凡赶紧收敛起脸上的兴奋，拉开门。村长手里拿着个布包，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小凡啊，”村长把布包往他手里塞，“刚二柱子跟我说，下午好像看见你在草垛那边了？这孩子，练了一下午突然开窍了，说不定是沾了你的喜气。这是家里新磨的玉米面，你拿着，熬粥喝香得很。”
林凡捏着布包，感觉沉甸甸的。玉米面的香味混着阳光的味道，从布缝里钻出来，挠得人心里暖暖的。“叔，这太贵重了……”
“拿着拿着，”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平时重了点，“我听二柱子说，你也想去诺丁学院？正好，过几天我托人给二柱子捎行李，你要是收拾好了，跟他一块儿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学费的事你别操心，叔给你凑！”
林凡心里一动，抬头看见村长眼里的感激——那不是客套，是真把他当福星了。他突然觉得，这“升级按钮”不光能给自己涨魂力，好像还能做点别的。
“谢谢叔。”他把布包抱在怀里，笑得有点傻。
村长又絮叨了几句二柱子的变化，才乐呵呵地走了。林凡关上门，把玉米面倒进缸里，看着面板上“4.6级魂力”的字样，突然觉得这0.5级起步的废武魂，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窗外的月亮慢慢爬上来，照在土墙上，映出个歪歪扭扭的影子。林凡坐在炕沿上，摸着掌心的按钮，心里盘算着去诺丁学院该带些什么。或许，该把王大爷给的那个竹篮带上，装鸡蛋方便。
至于二柱子那10%的魂力亲和能维持多久，熟练度又该怎么涨，他暂时没心思琢磨。反正路还长着呢，慢慢试呗。
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点槐花香。林凡打了个哈欠，往炕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梦里他好像又按了下按钮，这次升级的是天上的月亮，把月亮变成了个大灯笼，照亮了整个圣魂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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