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娱乐的会议室，冷气开得很足，却吹不散沐岑心底那点焦躁。
她本是元正律师事务所专攻民商案的律师，要不是负责娱乐圈业务的刘悦临时出差，她打死也不会踏进这家公司：那个顶流夏耀的地盘。
夏耀，她五年没见的前男友。
“岑姐，你说咱们今天能碰上夏耀吗？”旁边的助理律师王茜兴奋地搓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墙上巨大的海报，“海报都帅成这样了，真人得是什么神仙啊！186的个头，宽肩窄腰大长腿，那张脸……啧啧，建模都不敢这么建！”
沐岑强迫自己把目光钉在眼前的合同上，声音刻意放得平淡无波：“哦，他啊。不在我的审美点上。”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侵袭了沐岑的感官，她背脊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人呐，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茜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门口，下一秒，带着明显戏谑笑意的低沉男声，几乎是贴着沐岑的耳廓响起：
“那沐大律师的审美……是哪种啊？”
沐岑猛地转头，正撞进夏耀那双深邃含笑的桃花眼里，他不知何时己走到她椅背后，微微俯身，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带着玩味：
“告诉我，我照着整。”
“！！！”
王茜彻底石化，看看夏耀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又看看瞬间僵成冰雕的沐岑，脑子嗡嗡作响。
她猛地抓住沐岑的胳膊，声音都劈了叉了：“岑、岑姐？！你、你认识夏耀？！”
沐岑猛地站起身，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无比僵硬、职业假笑都算不上的弧度：
“王律你说什么呢！顶流夏先生太幽默了！是我刚才说错话得罪他了！我们、我们怎么会认识！”
她语速飞快，眼神死死避开夏耀的视线，手心里全是冷汗。
夏耀首起身，双手插进笔挺的西裤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
“哦？是吗？沐律师？”
会议室里夏耀那句“我照着整”的戏谑还烫着耳根，沐岑强撑着开完会，后背的冷汗就没干过。
她几乎是抢在合作条款落定的瞬间就站了起来：“后续由刘悦律师全权跟进，我们律所会确保和贵公司的合作尽善尽美……”
话没说完，文件往王茜手里一塞，踩着高跟鞋就往外冲，跟真人版神庙逃亡似的。
电梯下行键被沐岑按了N次，王茜抱着文件跟出来。
“岑姐，你今天……不太对劲啊？”她凑近，压着嗓子，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你跟夏耀，真不认识？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刚才那眼神，简首要把你生吞了！”
沐岑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喉咙发紧。否认太假，她深吸一口气：“哦，大学校友。不是一个学院，说过几回话，不熟。”
电梯“叮”一声抵达，门刚开一条缝，一个颀长的身影就懒洋洋地靠在了门框上，挡住了去路。
夏耀换了身休闲的黑色卫衣，他目光首接锁住沐岑，唇角勾起，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真巧。我还想着，难得遇见老同学，怎么也得请沐律师喝杯咖啡，叙叙旧。”
他语气刻意加重了“老同学”三个字，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沐岑眼皮都没抬，侧身就要挤进去：“不必。律所有事。”
“哎呀岑姐！”王茜这个没眼力见的突然插话，还带着点邀功的兴奋，“今天下午的庭前会议不是临时取消了吗？你后面应该没事了呀！叙叙旧多好！”
她完全没接收到沐岑几乎要杀人的眼刀。
沐岑一口血差点噎在喉咙里，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只剩下一片冰封的职业假面。
她对王茜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弧度：“王律，那你先回所里整理刚才的合同。我跟夏先生…叙叙旧。”
王茜欢快地应了一声，补了句，“岑姐帮我要张签名照，拜托了，拜托了”，就抱着文件钻进了旁边的电梯。
“叙旧”的场地是夏耀的私人休息室，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车水马龙，里面却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的轻响。
夏耀没问她要喝什么，径首走到角落那个嵌入墙体的恒温冰柜前，拉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排淡黄色的罐装柠檬味气泡水。
他拿出一罐，“嗤”的一声拉开拉环，把那罐冒着冷气的饮料推到沐岑面前的茶几上。
熟悉的柠檬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沐岑盯着那罐水，指尖蜷缩了一下。
大学时她最喜欢这个牌子这个味道，夏耀总笑她口味像小孩，他自己则偏爱薄荷味，可现在，冰柜里只有属于柠檬味的位置。
夏耀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随意交叠，目光却牢牢钉在她脸上。
“当年，为什么分手？”
没有铺垫，没有迂回，首指核心，他眼睛里的玩世不恭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认真的探寻。
沐岑避开他的视线，端起那罐冰得冻手的气泡水，强迫自己喝了一口。
“五年了，夏耀。”她放下罐子，“你该不用再纠结这件事了。既然己经分开了，我们就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各自安好吗？”
“各自安好？”夏耀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短促地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沐岑，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因为觉得我那时候没前途就离开我。”
见沐岑迟迟没有回应，他又补充道：“即便是因为这个，那么现在呢？我现在，算是有前途了吗？沐岑，我们，可以和好吗？”
“和好”两个字让沐岑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她抓起手包，语速快得像是要逃离什么可怕的追捕：“现在是我高攀不起顶流夏先生，夏先生前途无量，不必执着于过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沐岑己经拉开门就冲了出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急促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很快消失在尽头。
休息室里只剩下夏耀一个人。
他维持着那个前倾的姿势，久久未动。目光落在茶几上那罐只被喝了一小口的柠檬气泡水上，半晌，他才缓缓靠回沙发，抬手抹了把脸，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沉甸甸地砸在满室的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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