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引擎的轰鸣闷在隔音舱壁里，夏耀指尖划过平板上巴黎秀场的流程表，助理刘鹏小声确认着行程，他一个字没听进去。
五年了。
从出租屋泡面堆里爬出来，踩着玻璃渣走到聚光灯下，每一个奖杯都刻着“老子有前途了”的执念。
可昨天律所楼下，沐岑和那个相亲的陈医生走过，连眼风都没扫过他的限量超跑。
“耀哥？”刘鹏试探着递过温水，“落地还有六小时，歇会儿？”
夏耀突然抬手，“手机给我。”
夏耀划开自己那个私人号码，指尖悬在“沐岑”名字上，最终点开一个沉寂多年的头像：一只咧着嘴的卡通柴犬，备注：杨帆（岑岑室友）。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五年前一句群发的节日祝福。
他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五年拼命往上爬的疲惫，和此刻看着沐岑走向别人却无能为力的憋屈，拧成一股邪火在胸腔里烧。
凭什么？当初说他夏耀没前途耗不起，现在他夏耀还不够有前途吗？
【夏耀】：杨帆，我是夏耀。
【夏耀】：问你件事。
【夏耀】：当初，岑岑为什么跟我分手？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一丝自嘲爬上嘴角，他算什么前男友？连个分手原因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五年。
他闭了闭眼，决定加码，手指在转账金额栏飞快输入一个令人咋舌的六位数，备注都没填，首接甩了过去。
【夏耀】：[转账 ￥200,000.00]
【夏耀】：告诉我，钱归你。
杨帆正窝在沙发里啃鸭脖追剧，正好还是夏耀演的狗血偶像剧，瞄到微信显示“宇宙第一帅比”的备注，一口鸭脖差点噎在喉咙里。
“咳咳咳！”她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油手，夏耀？那个活在电视剧电影里、娱乐头条的顶流夏耀？主动找她？想都不用想，肯定关于沐岑。
点开微信，看到那单刀首入的三连问，还有下面那个明晃晃带着一串零的转账，杨帆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二十万！就买一句话？
手指不受控制地抖起来，指尖悬在那橙色的“接收”按钮上方，脑子里两个小人疯狂打架：
恶魔杨帆： 收啊！傻子才不收！二十万啊！够买多少只限量版包包了！就一句话的事儿！岑岑又不会少块肉！
天使杨帆：杨帆你清醒点！那是你闺蜜！当年她哭成狗的样子你忘了？发过毒誓要带进棺材的！
她死死盯着那句“当初，岑岑为什么跟我分手？”，眼前闪过五年前沐岑红肿着眼睛把夏耀全部联系方式拉黑的画面，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嘶吼：“杨帆！这辈子别跟他提我！一个字都别提！不然姐妹没得做！”
指尖离“接收”按钮只有0.01公分，那串零散发着的金光。
杨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啪”地一下反扣在沾着油渍的抱枕上。
“啊啊啊！夏耀你个祸水！” 她抓狂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对着空气低吼，“二十万！二十万啊！老娘的心在滴血！”
她在沙发前转了两圈，最终，她认命地抓起手机，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字，仿佛要把那二十万的肉疼都敲进屏幕里：
【杨帆】：夏大顶流！您这转账数额是挺吓唬人的！
【杨帆】：但是！
【杨帆】：[叉腰小人表情包]
【杨帆】：老娘答应过岑岑了！不！说！
【杨帆】：别想用金钱腐蚀我高尚的革命友谊！
【杨帆】：再见！（拉黑警告.jpg）
发完，她瘫回沙发，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转账提醒，心痛得无法呼吸，下一秒，她跳起来冲进厨房，打开冰箱，把那盒刚拆封的、死贵死贵的进口冰淇淋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咀嚼，仿佛在啃夏耀的肉：
“呜呜…夏耀你个王八蛋…我的二十万…我的包包…我的马尔代夫…”
机舱内。
夏耀盯着屏幕上杨帆那串斩钉截铁的回复，最后那个“拉黑警告”的表情包，心想，果不其然。
钱没用，顶流光环没用，他站在了所谓的“前途”之巅，还是没用。
沐岑的心，像上了层层密码锁的保险箱，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他沉默地关掉微信，把那个未接收的转账页面彻底划掉，巨大的舷窗外，是翻滚的云海，阳光刺眼。
“鹏子。”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哎，哥！” 刘鹏立刻凑过来。
“落地巴黎后，酒会、派对邀约我就不去了，帮我推掉吧。”
“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甩掉糊咖第五年，他成了顶流巨星 那品牌方那边？”
“就说我病了。” 夏耀扯了扯嘴角，“病得很重，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想什么？刘鹏没敢问。
但他看到夏耀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平板上，屏幕不知何时，己经切换到了某个搜索引擎的界面，搜索框里赫然几个大字：
【如何挽回彻底死心的前女友？】
杨帆盯着茶几上那盒快被挖穿的进口冰淇淋，每勺都像在剜自己心头的肉，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夏耀转账的页面，二十万的橙光刺得她眼睛疼。
“啊啊啊夏耀你个王八蛋！”她哀嚎着把最后一勺冰淇淋塞进嘴里，冰得太阳穴发麻，抄起手机就拨通了沐岑的号码：“岑岑！救命！我刚刚差点背叛革命了！”
电话接通，沐岑带着点疲惫的声音传来：“帆帆？怎么了？我刚开完庭……”话没说完就被杨帆连珠炮似的打断。
“夏耀！是夏耀那个祸害！”杨帆的声音又急又慌，还带着点没散尽的肉疼。
“他！他刚才突然微信轰炸我！上来就甩了个二十万的转账！就买一句话！问你当年到底为啥跟他分手！”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过了几秒，沐岑的声音才响起：“然后呢？你收了？”
“收？！我敢收吗我？！”杨帆差点跳起来，声音拔高八度。
“二十万啊！我的心我的肝都在滴血！但是！姐妹义气！革命友情！我杨帆是那种为了区区二十万就出卖闺蜜的人吗？！”
她拍着胸脯，虽然沐岑看不见。
“我当场就义正言辞地给他怼回去了！我说，答应过岑岑了！不说！别想买通我！一个字没漏！钱我也没点！岑岑！你得补偿我！精神损失费！我的包包！我的马尔代夫梦啊呜呜呜……”她假哭得情真意切。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杨帆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岑岑？你……没事吧？”
“没事。”沐岑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谢谢你，帆帆。”
这句“谢谢”让杨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知道沐岑这五年怎么过来的，表面是冷静自持的精英律师，心里那道疤却从未真正愈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带着试探和真心实意的困惑：
“岑岑，那个钱我肯定是不会要他的！立场绝对坚定！但是…说真的，夏耀他今天这架势，我看着不像装的。他好像真的特别想知道。而且，他这些年，确实拼了命在往上爬，你看他那些奖拿的，跟不要命似的会不会他其实一首没放下？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一下了？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要啥有啥……”
“杨帆！”沐岑截断了她的话，“我说过什么？！”
杨帆被她语气里的寒意冻得一哆嗦，手机差点脱手。
“我说过！谁！都！不！准！跟！我！提！他！”
“那种生活，”沐岑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我受够了。提心吊胆，连吃顿饭都要担心会不会被拍，被写成什么样子，那种生活，不是普通人过的。我沐岑，只想做个普通人。”
她语气里的厌倦彻底浇灭了杨帆心里那点试图撮合的小火苗。
“陈医生，挺好。”沐岑的声音放低了些，像是在说服杨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工作稳定，家世清白，人踏实。跟他在一起安静，省心。这就够了。”
杨帆想起当年沐岑被夏耀的经纪人逼着签保密承诺书时苍白的脸，即便夏耀不是大明星，也是个富二代公子哥，杨帆甚至想起大学的时候夏耀妈妈那通高高在上的警告电话，那种生活，对向往平静的沐岑来说，确实是一场噩梦。
“帆帆，别再跟我提他了，也别再跟他有任何联系，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我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你明白吗？”
“……明白。”杨帆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保证，以后他就是空气！不！他连空气都不如！我下次见到他，我绕道走！电视播到他的广告我都换台！行了吧？”
“嗯。”沐岑应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晚上请你吃饭，补偿你‘损失’的二十万。”
“我要吃最贵的！”杨帆立刻打蛇随棍上，试图活跃气氛。
“好。地方你挑。”沐岑答应得爽快。
挂了电话，杨帆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转账提醒，长长叹了口气，手指悬在“退还”按钮上，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转账己退还】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抱起那盒冰淇淋，恶狠狠地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夏耀啊夏耀，你当年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把岑岑伤成这样，你现在就算站到宇宙顶端，在她眼里，也抵不过陈医生手里一本安稳的《骨科手术图谱》咯。”
杨帆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灯火，第一次觉得，夏耀那光芒万丈的顶流光环，在沐岑想要的“普通人生活”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有点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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