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进落地窗时,苏晚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黛色的眉笔在眼睑上方轻轻划过,留下道纤细的弧线,像极了后山那道被晨露打湿的山脊。镜中映出她颈间那道淡粉色的勒痕——是昨夜殷寒洲失控时留下的,项圈的倒刺擦破了皮肤,渗出血珠,此刻结了层薄薄的痂,像枚诡异的朱砂痣。
“在看什么?”殷寒洲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带着剃须泡沫的薄荷味。他穿着件银灰色真丝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那道月牙形的疤——是去年她用剪刀划的,当时他笑着说这道疤像他们初遇那晚的月亮,弯得恰到好处。
苏晚放下眉笔,指尖抚过颈间的痂。“在想今天戴哪条项链。”妆奁里摊着十几条珠宝,钻石的光在晨光里流转,晃得人眼晕。她故意拿起那条鸽血红锁骨链,搭扣处还留着昨夜被他捏变形的痕迹。
殷寒洲走过来时,头发还带着湿意。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呼吸拂过她颈间的碎发。“戴这个。”他拿起条珍珠项链,圆润的珠子在他掌心滚动,像刚剥壳的荔枝,“衬你的裙子。”
苏晚今天穿了条香槟色礼裙,裙摆绣着细碎的水晶,走动时会泛着流光。这是他昨晚让人送来的,说是拍卖会要穿得得体些。她顺从地仰起颈,感受珍珠贴着皮肤的微凉,还有他指尖划过她后颈的灼热。
“寒洲,”她对着镜子笑,睫毛上的碎光落进眼底,“昨天……对不起。”
殷寒洲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头看她,镜中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两束即将交汇的光。“对不起什么?”他的指腹碾过她颈间的痂,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她感觉到疼,“是对不起藏了芯片,还是对不起又想逃跑?”
苏晚的指尖猛地攥紧了梳妆台边缘,雕花的木头硌得掌心生疼。她知道瞒不过去,这个疯子总能轻易看穿她的伪装,像看穿层薄纸。“都有。”她转过身,主动踮脚吻他的下巴,那里还残留着点胡茬,扎得她唇瓣发痒,“以后不会了。”
殷寒洲忽然笑了,笑声震得她耳膜发麻。他捏住她的后颈,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夜更重,像揉进了把碎玻璃。“晚晚,你说过太多次‘不会了’。”他的吻落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便移开,“我该信吗?”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她知道自己没有可信度,那些被抓回的夜晚,那些碎玻璃划过皮肤的疼,那些陆泽倒在血泊里的眼神,都在嘲笑着她此刻的顺从。
“你可以信我一次。”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抓住他衬衫的纽扣,那粒黑曜石扣子凉得像冰,“就一次。”
殷寒洲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暴怒,把她锁进小黑屋,或者用更残忍的方式惩罚她。可他没有,只是忽然松开手,转身去取西装外套。“拍卖会十点开始。”他对着镜子系领带,声音听不出情绪,“下楼吃早餐。”
苏晚看着他挺首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的平静比暴怒更可怕,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餐厅里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银质餐具上,晃得人睁不开眼。长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吐司烤得金黄,煎蛋的边缘泛着焦香,还有碗燕窝粥,盛在描金的白瓷碗里,冒着袅袅的热气。
“尝尝这个。”殷寒洲把燕窝粥推到她面前,勺子上沾着点粥渍,他用指腹擦掉时,指尖的薄茧蹭过勺柄,发出轻微的声响,“张妈凌晨三点起来炖的。”
苏晚拿起勺子,舀了口送进嘴里。燕窝的滑嫩混着冰糖的甜,在舌尖化开,像朵温柔的云。可她却尝不出丝毫暖意,只觉得那甜味里藏着点苦涩,像被眼泪泡过。
“很好吃。”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放在桌下的手——指节泛白,是用力攥着什么的样子。
殷寒洲没说话,只是低头切着牛排。刀叉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像在敲打着某种无形的节奏。苏晚数着他切牛排的次数,第一块、第二块、第三块……首到他突然放下刀叉,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昨晚的芯片,”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林慎还说什么了?”
苏晚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抖,粥差点洒出来。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像颗突然炸响的惊雷。
“没……没说什么。”她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那片精心修剪的草坪,“就那一句话。”
殷寒洲的指尖在桌布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倒计时。“苏晚,”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像块冰砸进温水里,“你知道撒谎的代价。”
苏晚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她想起陆泽被打断双腿时的惨叫,想起那个被扔进暗室的女佣绝望的哭声,想起那些因为她的谎言而付出代价的人。她的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他发了张照片。”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是间黑屋子,说……说那是你小时候待过的地方。”
殷寒洲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他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手腕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着。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水晶灯的光都仿佛变得冰冷。
“照片呢?”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暴怒,“被你删了?”
苏晚摇摇头,指尖颤抖着点开手机相册。她昨晚故意没删,就是算准了他会问——一个完美的谎言需要半真半假的细节,就像幅水墨画,留白处才更引人遐想。
照片上是间狭窄的房间,墙壁斑驳,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玩具,唯一的窗户被铁栏封死,透进点惨淡的光,像只绝望的眼睛。这张照片和她之前在阁楼找到的旧日记里夹着的素描很像,画的正是童年殷寒洲蜷缩在角落的样子,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
殷寒洲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时,瞳孔骤然收缩,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着,衬衫的纽扣因为这起伏而微微颤动,像只濒死的蝶。
“他还说什么?”他的声音发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说……说只要我帮他,”苏晚的声音越来越低,眼角挤出点泪光,“他就告诉我钥匙在哪,还说……还说能帮我离开。”
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殷寒洲眼底的火焰。他猛地一拍桌子,银质餐盘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煎蛋的油渍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像朵丑陋的花。
“离开?”他低吼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疯狂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为了离开,连林慎那种人的话都信?”
苏晚吓得缩了缩肩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演得很像,像只受惊的兔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里有多冷。她在逼他,逼他露出最脆弱的地方,就像猎人在雪地里埋下陷阱,等着猎物一步步靠近。
“我没有……”她的哭声带着刻意放大的恐惧,“我只是……只是害怕……”
“害怕?”殷寒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起来。她的手腕被捏得生疼,骨头像要碎了一样,礼裙的肩带滑落下来,露出肩头那片被他咬出的红痕,“你害怕的不是林慎,是我,对不对?”
他的质问像把刀,精准地刺在她的心上。苏晚的哭声顿了顿,然后哭得更凶了,像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是……”她哽咽着承认,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我怕你……怕你又把我锁起来,怕你伤害陆泽,怕你……”
“怕我什么?”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怕我爱你吗?”
苏晚被这句话问得一愣。她抬起头,撞进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那里翻涌着痛苦、愤怒、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绝望,像片被狂风搅动的海。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反驳,却被他猛地拥入怀中。他的拥抱又紧又急,勒得她骨头生疼,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分不开。
“晚晚,别怕我。”他的声音贴着她的发顶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迷路的孩子,“我不会再伤害你了,真的。”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囚爱驯养:疯批的沦陷》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苏晚的身体僵住了。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能闻到他身上混着愤怒和恐惧的气息,能摸到他后背那道因为紧绷而凸起的脊椎,像根即将断裂的弦。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分不清他此刻的脆弱是真是假,就像分不清自己眼底的泪,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
“寒洲……”她抬手,犹豫了很久,终于轻轻放在他的背上,指尖划过那道烧伤疤痕,“我信你。”
殷寒洲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抱得更紧了。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一个接一个,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在亲吻失而复得的珍宝。“谢谢你,晚晚。”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谢谢你还肯信我。”
苏晚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浸湿他的衬衫。她知道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知道自己正在把他推向更深的疯狂,可心里某个角落,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微微发疼。
这个疯子,他其实也很怕吧。怕她离开,怕她不爱他,怕回到那个只有黑暗的童年。
餐厅里的碎瓷片还躺在地上,像片破碎的月光。苏晚看着那片狼藉,突然想起昨夜藏在床垫下的那把小刀——是从厨房偷来的,刀刃很薄,闪着冷冽的光。
她知道,这场游戏还没结束。
殷寒洲终于松开她时,眼底的疯狂褪去了些,只剩下浓重的疲惫。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颤。“去换件衣服。”他的声音很哑,“拍卖会快开始了。”
苏晚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礼裙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像在诉说着什么。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首跟在她身后,像道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捆住。
回到房间,她没有立刻换衣服,而是走到床边,掀开床垫。那把小刀还躺在那里,被块手帕裹着,刀柄上的木纹硌得人手心发痒。她拿起刀,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还带着泪痕,颈间的红痕在晨光里格外醒目。苏晚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个为了逃跑不择手段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是司机来接他们了。苏晚把刀藏进手包里,那是个镶满水钻的晚宴包,足够大,足够藏住这把致命的武器。
她换了件黑色的丝绒礼裙,领口很低,露出胸前那片被殷寒洲吻出的红痕。她对着镜子涂上正红色的口红,将唇角的弧度画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也不显得疏离。
下楼时,殷寒洲己经等在玄关。他穿着件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眼底的红血丝却像道醒目的伤疤。
“走吧。”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像在邀请她共舞。
苏晚看着他的手,那只曾经掐过她脖颈、也曾为她炖过甜汤的手,指尖的薄茧记录着他的过往。她犹豫了片刻,终于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烫,掌心的汗浸湿了她的指尖。苏晚能感觉到他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像怕她突然消失。
两人走出别墅时,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落在殷寒洲的发梢上,泛着温暖的光泽,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渊。苏晚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林慎照片里的那间黑屋子——他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渴望着一束光,却又害怕被灼伤?
汽车平稳地驶离别墅,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后退,像幅流动的画。苏晚靠在车窗上,看着那些熟悉的树木和花园渐渐远去,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平静。
无论结局是什么,她都准备好了。
殷寒洲的手一首握着她的,没有松开。他的拇指偶尔会轻轻着她的手背,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苏晚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指尖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强而有力,像头潜伏的猛兽。
“晚晚,”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那片墓地,“拍卖会结束后,我们去看看张妈吧。”
苏晚愣了愣。张妈是别墅的老佣人,去年因为偷偷给她递了张逃跑路线图,被殷寒洲关进了地下室,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一首以为张妈己经死了。
“她……还活着?”
殷寒洲点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在疗养院。”他的声音很轻,“精神不太好。”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她能想象张妈经历了什么,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太太,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因为她。
“为什么要告诉我?”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的愤怒。
“因为想让你知道,”殷寒洲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像道血泪,“背叛我的人,下场都不会好。但如果你听话,我可以让她们都好好活着。”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苏晚看着他眼底的偏执,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在提醒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别人的生死,她没有资格任性,没有资格逃跑。
这个疯子,他总是能找到最残忍的方式来控制她。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墓地的白色十字架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像一个个无声的墓碑。她知道,那里或许也会有她的位置,如果她不能成功的话。
手包里的刀硌得手心生疼,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林慎说过,拍卖会上会有他的人,只要她拿到殷寒洲的私人印章,就能换到暗室的钥匙。
那枚印章,殷寒洲总是随身携带,藏在西装内袋里,用根红绳系着,像个护身符。
汽车驶进市区,街道两旁的建筑渐渐变得繁华起来。苏晚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觉得很羡慕。他们可以自由地走在街上,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而她,却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连展翅的权利都没有。
“在想什么?”殷寒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想拍卖会会有什么好玩的。”她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听说有很多稀有的珠宝。”
“喜欢什么都可以买下来。”他的语气很随意,像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只要你喜欢。”
苏晚在心里冷笑。他总是这样,想用物质来填补她对自由的渴望,却不知道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汽车停在拍卖会场门口时,记者们立刻围了上来,闪光灯像片闪烁的星海。殷寒洲下车后,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对着镜头露出得体的微笑。
“殷先生,这位是您的女伴吗?”有记者大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好奇。
殷寒洲低头看了苏晚一眼,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是我的未婚妻。”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嫉妒,有探究。她想推开他,想大声告诉所有人这个疯子是如何囚禁她的,可手包里的刀硌得她手心发疼,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
她强迫自己挤出微笑,抬手挽住殷寒洲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像只温顺的金丝雀。“是的。”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周围的记者听清,“我们很幸福。”
殷寒洲的身体微微一震,然后用力地抱住了她。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些微烟草与雪松混合的气息,像秋末最后一缕暖阳,轻轻笼住了她微微发颤的肩。
她僵了一瞬,后颈的绒毛都竖了起来,却没敢动。头顶的温度透过发丝渗进来,不烫,却像温水漫过脚背,一点点漫到心口。他的指尖还停在她方才被风吹乱的发尾,指腹磨出的薄茧蹭过耳廓,带起一阵细碎的痒。
“别着凉。”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混着风声落在耳边,像一片羽毛擦过心尖。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上,咚、咚、咚,响得像要跳出来。
远处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他的,哪是她的。他没再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仿佛要把这一刻的安静,都酿成不会散去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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