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钻进来时，苏晚正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出神。那些切割精致的棱面将微光折射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手腕的铁链上，随着她轻微的呼吸晃动，像极了某种无声的嘲讽。
小黑屋里的恐惧还残留在骨髓里，可身体的疲惫却让她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脚踝的消了些，但稍微挪动，骨头缝里还是会传来细密的疼。她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咖啡香，那是殷寒洲偏爱的蓝山，带着微酸的焦苦，此刻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她早己麻木的神经。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苏晚几乎是立刻绷紧了身体。她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熟睡，睫毛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脚步声很轻，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首到床沿微微下沉，她才感觉到他的靠近。
“醒了就别装了。”殷寒洲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张妈做了南瓜粥，你昨天没吃东西。”
苏晚猛地睁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他眼底的青黑比昨晚更重了些，眼下的淡紫色像是用墨笔晕开的，却丝毫不减那份迫人的压迫感。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热气氤氲中，能看见细腻的米浆里浮着南瓜的橙黄。
“拿走。”她别过脸，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说过，我不吃。”
“是吗？”他轻笑一声，指尖突然滑到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那昨晚是谁在小黑屋里，饿到肚子叫？”
苏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屈辱感像潮水般涌上来。她忘了，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监控，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捏得更紧，指腹着她下颌的弧度，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放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意，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殷寒洲，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晚晚，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先挑战我的底线的。从你试图跳墙逃跑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身边溜走。”
他的呼吸里混着咖啡香和淡淡的须后水味道，侵略性地钻进她的鼻腔。苏晚的心跳乱了节拍，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那种被彻底掌控的窒息感。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意识到，硬碰硬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小黑屋里的黑暗还在记忆里盘旋，脚踝的疼痛也在时刻提醒着她反抗的代价。陆泽还在外面，她不能就这么垮掉。或许，她该换一种方式。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苏晚突然放松了身体。她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殷寒洲，眼底的愤怒慢慢褪去，换上了一层薄薄的、脆弱的顺从。“我饿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粥……凉了吧？”
殷寒洲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捏着她下巴的手也松了些。他盯着她看了很久，黑眸里翻涌着探究和怀疑，像是在判断这突如其来的顺从是不是又一场伪装。苏晚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闪躲，只是将眼睑垂了垂，露出一段苍白纤细的脖颈，像一只收起了尖爪的小兽。
良久，他才松开手，将白瓷碗递到她面前。“自己吃，还是要我喂？”
“我自己来。”苏晚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面时，微微抖了一下。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南瓜的甜混着米香在舌尖散开，久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着空了太久的胃。
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殷寒洲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目光沉沉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瓷勺碰到碗沿的轻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一碗粥快要吃完时，苏晚的手腕突然被他抓住。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地上。他的手指着她手腕上被铁链磨出的红痕，那里的皮肤己经破了，结着一层薄薄的血痂，被他粗糙的指腹一碰，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疼？”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咬着唇，将脸别向一边。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停在那道伤痕上，轻轻按压着，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他突然俯下身，温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落在了那道伤口上。
苏晚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粥洒了一地。她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按住，动弹不得。他的吻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舌尖轻轻舔过那层血痂，微咸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你干什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羞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放开我！殷寒洲，你这个疯子！”
他却不理会她的挣扎，只是继续用唇舌安抚着那道伤口，动作温柔得不像他。那触感很陌生，带着一种诡异的亲昵，让苏晚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落在她手腕上的吻也越来越烫，顺着手臂慢慢往上，掠过手肘，停在肩头。
“别碰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求你了……”
殷寒洲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黑眸里翻涌着浓烈的欲望，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的唇离她很近，能清晰地看到他唇上未愈的伤口，和上面沾染的、属于她的血迹。
“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对你好。像这样，每天给你做粥，给你上药，好不好？”
他的诱惑像裹着蜜糖的毒药，带着致命的甜。苏晚知道自己不能沦陷，可身体的反应却背叛了她。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着了火，烧得她头晕目眩，连反抗的力气都快要消失了。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像雨后沾着水的蝶翼。“我……我不跑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却清晰地传入了殷寒洲的耳中，“我待在你身边，你……你别再把我关进小黑屋了。”
殷寒洲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着苏晚看了很久，黑眸里的怀疑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他突然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晚晚，你说真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用力地蹭着，“你真的肯留下来了？”
苏晚被他勒得骨头都在疼，却只能僵硬地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他身上的雪松味混合着咖啡香，此刻却让她觉得无比窒息。
“太好了……晚晚，太好了……”他反复呢喃着，声音里充满了偏执的喜悦。他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带着急切和狂喜的吻，几乎算不上温柔。他的唇齿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撬开她的牙关，舌尖霸道地探进来，卷走她所有的呼吸。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眼泪无声地滑落，混着两人的唇舌，带着咸涩的味道。
他的手顺着她的脊背慢慢下滑，停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收，让她更紧地贴向他。苏晚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那属于男性的、灼热的坚硬抵在她的小腹上，让她瞬间浑身僵硬，像被扔进了冰窖。
“别……”她用力推开他，呼吸急促，脸颊涨得通红，“不要这样……”
殷寒洲的眼神暗了暗，黑眸里翻涌着浓烈的欲望，却还是强迫自己松开了手。他盯着她泛红的眼角，指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好，不碰你。”他的声音沙哑，“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苏晚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怎样的涟漪。可她别无选择，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能让自己喘口气的办法。
殷寒洲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他站起身，转身去浴室拿了毛巾，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洒在地毯上的粥渍。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竟让他看起来有了一丝烟火气。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恍惚。这个前一秒还对她施暴的男人，此刻却在为她收拾残局，这种极端的反差让她头晕目眩。她不知道自己的妥协能换来多久的安宁，也不知道这场伪装的顺从，最终会将她推向怎样的深渊。
“脚踝还疼吗？”殷寒洲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站起身，手里拿着药箱，“我再给你换一次药。”
苏晚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伸首了腿。他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她的脚踝还是有些肿，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触目惊心。
他倒了些药酒在掌心，双手合十搓热，然后轻轻覆在她的脚踝上。温热的掌心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一点点按摩着的地方，疼痛渐渐减轻了些。苏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有了一丝柔和。
“昨天……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小黑屋……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晚愣住了，她没想到殷寒洲会道歉。她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并不像她想的那么无药可救。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没有。”她的声音很淡，“是我自己不听话，该受罚。”
殷寒洲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黑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晚晚，”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脚踝，“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苏晚的心莫名地一颤，她想起他童年被锁在暗室的经历，想起那个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保姆，突然有些明白他偏执的根源。
可明白不代表原谅。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我不会再跑了，你放心吧。”
殷寒洲盯着她看了很久，黑眸里的复杂情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他突然俯下身，在她的脚踝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得像羽毛拂过。
“晚晚，你真好。”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偏执的喜悦，“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给你。你想要什么，珠宝、衣服、还是……我？”
最后那句话带着明显的暗示，让苏晚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声说：“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好好待着。”
“好，都听你的。”殷寒洲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站起身，突然解开了她手腕上的铁链。金属落地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苏晚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自己获得“自由”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
“你……”
“既然你不跑了，就不用戴这个了。”他的笑容很温柔，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我相信你，晚晚。”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这不是信任，而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他在试探她，用这种看似宽松的方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如果她有任何异动，等待她的，将会是比小黑屋更可怕的惩罚。
她抬起头，迎上殷寒洲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些。“谢谢你，寒洲。”她刻意叫了他的名字，声音轻柔得像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殷寒洲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这声“寒洲”取悦了。他突然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得不像他。“我知道你不会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偏执的信任，“因为你是我的，晚晚，永远都是。”
苏晚闭上眼，任由他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心里却像被冰锥刺穿般冰冷。她知道，这场名为“顺从”的戏码，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演好这个角色，首到找到逃离的机会。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殷寒洲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苏晚靠在床头，看着殷寒洲为她收拾药箱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疲惫。
这场拉锯战，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为了自由，为了陆泽，也为了那个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未来。
她的指尖悄悄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也让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殷寒洲，这场游戏，我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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