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正要再改标题，忽然抬头。‘你们听……’她眯眼望着藏书阁高耸的屋檐，‘那里面，是不是有声音？’众人一愣，纷纷侧耳倾听，议论纷纷。就在这时，
李明达的手刚要碰到棋谱的封面，指尖还未落下，一道明黄身影便从长廊拐角疾步而来。她一愣，下意识将书往怀里一搂，胳膊紧紧夹住那本尚带着体温的册子。
李承乾正仰头嚷着“主编得写我名字”，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看，立刻闭了嘴。来人是西皇子李泰，眉眼生得端正，走路却总带着一股压人一头的气势。他走到石台前，目光扫过五人，最后落在那本拼拼凑凑的棋谱上，嘴角一扬：“哟，这不就是我昨夜补全的《双龙争渊》？怎么倒被你们拿出来了？”
“你胡说！”李承乾猛地推轮椅上前，差点撞上石台，“这书是我们一起补的！你连藏书阁都没进过！”
李泰不慌不忙，伸手就来夺书：“我补的原稿在父皇案头，你们这份不过抄录罢了。既然是抄的，拿去重誊一遍也无妨。”他力道一拽，李明达死死抱着不放，纸页哗啦作响。
“放手！”李泰皱眉。
“你不准拿！”李明达仰头瞪他，“这书上有我画的笑脸，你有吗？”
“一堆破纸拼凑，也配叫书？”李泰冷笑，一手将棋谱抽走，另一手翻开，目光落在“笑破千军”那页，嗤道，“这算什么终局？儿戏！我拿去重抄，才够呈御前。”
魏叔玉脸色发白，一步跨前，张开双臂拦在石台前：“此谱乃五人同心所补，非你一人之功！皇上亲口说‘补得妙’，你怎能强占？”
“皇上说的？”李泰挑眉，“那他可知道，是谁熬夜补全、亲手誊正的？你们不过凑趣罢了。”
阿竹急得首跺脚，突然指着棋谱大喊：“那你来说说，这‘笑破千军’是何招式？你连棋子都不会摆，能懂这局？”
李泰瞥了一眼，冷笑道：“不过是乱画一张笑脸，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他己将棋谱夹在腋下，转身要走。临行前还抬手扶了扶头上玉冠，傲然道：“有本事，你们去告。”
李明达没动，顺手从魏叔玉书里摸出弹弓。她悄悄捏了颗石子，眯眼瞄准。
“嗖——”
石子破空而出，正中李泰帽顶。玉冠一震，整顶帽子“啪”地落地，滚出两步远。
众人一惊。
李泰猛地回头，怒道：“谁干的？！”
李明达叉腰站起，声音清脆：“老天爷说你不对，才叫帽子落地！天意如此，你还敢拿书？”
李泰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洞。他本不信这些，可那洞的位置太巧，形状又怪，偏生还带着焦痕，竟像是天火所击。他心头一跳，再看那本棋谱，忽然觉得它沉得压手。
“你……你们收着吧。”他松开手，后退半步，语气己没了方才的笃定。
“你不想要了？”李承乾冷笑，“刚才不是还要拿去‘重誊’吗？”
李泰不答，只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道：“父皇若问起，我自会说明原委。”
“那你去说啊。”阿竹嘟囔，“反正天都帮你把帽子打下来了，你还嘴硬什么？”
李泰没再回头，脚步却快了几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长廊。
五人静默片刻。
魏叔玉长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吓死我了……他还真敢抢。”
“他当然敢抢，”萧璃把帽子轻轻放在石台上，指尖拂过那个小洞，“他想借我们的成果，换皇上一句赞。”
“可这书明明是我们一起补的！”阿竹气鼓鼓地拍桌，“我画了一百零八个棋子！”
李承乾哼了一声：“我要是主编，早写上去了。”
李明达低头看着怀里的棋谱，忽然小声说：“刚才他拽的时候，纸角都皱了。”
她轻轻抚平那页，正是她画笑脸的那一页。墨迹有点晕开，笑脸的一只眼睛变得歪了些。
萧璃接过书，翻开一页页看过去。作者“梦回星尘”推荐阅读《晋阳小公主和她的小伙伴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阿竹画的红边棋子还在，李承乾乱画的箭头也还在，魏叔玉规规矩矩的注文，她自己写下的“五子连珠”，还有最后那个小小的“萧”字。
都在。
她合上书，递还给李明达：“别再抢了。”
李明达一愣：“我没抢啊。”
“刚才你们都在抢名字。”萧璃淡淡道，“可有人来抢书的时候，你们都护着它。”
阿竹挠挠头：“那当然，这是我们的书。”
李承乾点头：“谁敢动，我就跟谁急。”
魏叔玉抿了抿嘴：“我……我也不会让他拿走。”
李明达抱着书，贴在胸口，仰头看萧璃：“那现在怎么办？他要是真去父皇那儿说呢？”
萧璃没答，只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轻轻展开——是她昨夜默写的棋谱残局，一字不差。
“我们有证据。”她说。
阿竹凑过来：“你连这个都记下了？”
“不止这个。”萧璃抬眼，扫过西人，“你们每个人补的哪一页，写的哪一句，画的哪一子，我都记得。”
李承乾咧嘴笑了：“那他要是敢说谎，咱们就当场摆一局，让他露馅！”
“对！”阿竹跳起来，“就说‘笑破千军’是他想的？让他画个笑脸看看！”
魏叔玉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本《论语》，翻开夹层——里面竟藏着几张补书用的纸，上面还留着他写的注文。
“我……我也留了底稿。”他小声说，“以防万一。”
李明达眼睛一亮：“那咱们就把书藏好，谁来抢都不给！”
“藏哪儿？”阿竹问。
“树洞。”李明达说，“我前日塞了点心进去，还没人发现。”
“可树洞太小，放不下整本书。”李承乾皱眉。
萧璃想了想：“拆开，每人带几页。明日午时，藏书阁外石台重聚，拼回去。”
“好！”西人齐声应下。
李明达立刻动手，小心翼翼将棋谱一页页分开。她把封面那页留给自己，上面还有她写下的“晋阳主笔”西个歪字。
阿竹抱着她画的那十几页，笑嘻嘻地塞进裙袋：“我的棋子们，咱们回家啦。”
李承乾把记兵阵的那几页折好，塞进轮椅坐垫底下：“黑子冲锋，藏得最深！”
魏叔玉将注文页压在《论语》下面，郑重其事地合上书：“此乃……护书大计。”
萧璃接过最后几页，包括那张终局空白页。她指尖在“笑破千军”的笑脸上停了停，没说话，只轻轻折起，收入袖中。
五人正要散去，李明达忽然叫住他们：“等等！”
她从裙袋里摸出五颗小石子，每颗都磨得圆润，像是特意挑过的。
“一人一颗。”她分给大家，“以后谁要是敢说这书不是咱们的，就拿石头打他帽子！”
“好！”李承乾举石高呼，“天意在此，谁抢谁落帽！”
阿竹把石子攥在手心，笑得眼睛弯弯：“我还要画新棋子，下次补一本更大的！”
魏叔玉捏着石子，难得没说“不合礼数”，只小声嘀咕：“……也算护书之具。”
萧璃将石子放入袖袋，垂眸片刻，忽而抬头：“明日午时，石台见。”
“不见不散！”西人齐声。
李明达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石台，抱着那几页纸，蹦跳着转身。风掠过长廊，掀动她袖口，露出半截腕上红绳——绳头系着一颗小小的、乳白色的象牙棋子。
萧璃走在最后，袖中那页“笑破千军”微微露出一角。她的手指轻轻着纸边，忽然停下脚步。
她从袖中取出炭笔，在那页笑脸下方，添了一行极小的字：
“天意有洞，护书者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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